廣告商封殺財困 壹傳媒自救實錄 前高層：「還我哋一個公道」

追光者報道

2025 年 12 月 20 日

前行政長官梁振英昨（18日）自爆曾向《蘋果日報》廣告商施壓，前《蘋果》高層利世民回應，「當年佢話我哋屈佢，而家叫做還我哋一個公道啦」。他又披露，壹傳媒自創立後一直承受各方不同壓力，日積月累下「最後冇晒廣告都好正常」，唯有不斷想辦法自救，包括黎智英無息借予公司數以億元計的貸款、推行訂閱制、報紙加價等，務求力挽狂瀾。

對於梁振英突爆料，黎智英「徒弟」利世民笑着回應「佢應該自己唔係好記得佢以前曾經否認過」。他自己說當年身在《蘋果》，知道公司的廣告遭封殺，有官媒更以「《蘋果》屈特首」為題大做文章，事隔11年終「叫做還我哋一個公道」。

利世民透露，一直以來都有競爭對手的營業員每日向《蘋果》廣告商危言聳聽、又有來自西環的壓力，不諱言這些壓力日積月累廿多年後，「最後冇晒廣告都好正常」。惟他認為，競爭對手的行為能解作營商策略；西環打電話給指示屬統戰工作；而梁振英當時「貴為特區行政長官做呢件事」涉公職身份，以政府公權力謀私，利世民質疑其法理依據。

另一名《蘋果》前記者寶路 (化名）則戲言，當年與梁振英競逐特首的唐英年「好叻」，有先見之明直指梁：「你呃人！唔好講大話」，大家今天對於梁為邀功而自爆應「看在眼裏」。

台灣壹電視損失慘重 黎智英自掏1.2億美元注資

憶述 《蘋果》被打壓之路，利世民表示，自2008年金融危機後廣告愈來愈少，當時商界仍未意識到與政治生態有關。而對壹傳媒的財政帶來首次衝擊，反而是台灣壹電視遭當局否決，觸礁損失甚為慘重，利坦言，當初仍相信台灣是一個自由民主的地方，較少掣肘，但現在回想遭台灣政府封殺的原因，或與時任執政國民黨或總統馬英九的取態有關。壹電視一役後，黎智英在2011年竟自掏腰包，以1.2億美元購入旗下不賺錢的業務—動畫製作公司「壹動畫」，利形容黎是變相注資到集團，「咁又捱咗幾年」。

惟到2016/17年度，利世民稱財政狀況已見未能「可持續」，因此黎智英以私人貸款形式借錢給公司，後來當然「愈借愈多」， 到2019年反修例運動後，黎對公司的財政負擔亦愈來愈多，最高峰更提供約1億美元私人信貸額予公司使用，此信貸後來沒有完全花光。

對於黎智英無利息、無抵押「借貸」予公司的次數，已多到利世民無法一一記清，需要翻查年報等紀錄，除了以億計借錢予公司，更有貸款以外的「貼錢」行動，例如私人動用5,000萬元買公司股票送給員工，變相「幫公司出糧」；公司花錢都直接「入佢數」，但這些金額卻都沒有算在貸款、或其他需申報資料上。

寶路透露，知悉公司財政狀況欠佳，報紙和網上版都虧損，要老闆「泵錢填氹」，同事間風聲鶴唳，但在《蘋果》的工作環境中，同事卻不會人心惶惶，憂慮自己飯碗不保，反而是擔心公司「捱唔住」會失去發聲空間，這都是《蘋果》人的「奇怪」共同想法。

訂閱制支撐營運 報紙加價終收支平衡

深陷財困，靠2019年推行「訂閱制」釜底抽薪，《蘋果》迎來首個轉機，利世民形容當時結果「非常誇張」，最高峰3個內升至80萬人訂閱，以香港人口來說「呢個數字好大」，相信打破了傳媒行業國際最高訂閱人數及所需時間最短的紀錄。若以月費約50元計算，即每月帶來約4,000萬元收入，利稱在當時減去開支後，訂閱收入「絕對夠我哋營運」，經營上賺到錢之外還有能力逐步還款予黎智英。利更形容，看見訂閱數就知道尋找到合適的可持續摸式，相信「做到落去」，「奈何處理到經濟嘅現實，但處理唔到政治嘅問題」。

有份「打訂閱戰」的寶路形容，遇上天時地利人和而成功，同事們「心都火紅」，明白公司終「置之死地而後生」找到一條出路，亦是全球媒體中，少數能單靠讀者支持而生存的成功例子，最可惜是雖覓得成功路，卻在另一條路「被殺死」，十分悲哀。

利世民：嗰場美好嘅戰爭打過啦

另一方面，《蘋果日報》在2019年元旦加價，由8元加到10元，利世民憶述當時無人敢提加價的建議，他說服黎智英：「你加50%價錢，你唔會跌50%嘅賣紙」，結果令原本計劃結業的報紙收支平衡，「又捱過一關」。

見證台灣物業出售套現，經歷一幕幕求生記，利世民至今仍「感受到嗰份重量」，更引用當年說過的一句：「嗰場美好嘅戰爭打過啦」，認為那場仗「其實係冇輸到」，只可惜在其他地方被人強行將整個集團「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