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0日星期四

国际人权日专案:港人为自由逃亡 专访美英德政庇申请港人

国际人权日专案:港人为自由逃亡 专访美英德政庇申请港人

周四(12日10日)是国际人权日,香港近年人权状况急促下滑受到广泛关注。2019年,香港民阵仍可举办「国际人权日游行」,但今年,民阵召集人陈皓桓在国际人权日前夕被捕。华府的共产主义受难者基金会,将香港每况愈下的的人权状况与新疆、古巴同委内瑞拉相提并论。对于不少香港的抗争者,投奔自由唯有选择「逃亡」,到外国寻求政治庇护。本台记者专访了在美国、英国及德国申请政治庇护的港人,了解他们在出走他乡的心路历程。到底留低难,还是离开更难呢?(胡凯文 报道)

美国申请者:孤身流亡,一切不再熟悉

反修例参与者阿Y(化名)今年18岁、刚刚考完中学文凭试,在家人安排之下,5月只身来到美国加州,在当地支援逃亡港人组织协助下,于2020年8月提出政治庇护申请,正等待美国当局面试。阿Y表示,在香港曾经被捕,及后「踢保」成功。由于刑事案件没有起诉期限,警方有权在任何时间再次将他起诉阿,家人担心阿Y有再被捕的风险,于是在《港区国安法》实施前,把他送出国外。

阿Y说:一定有这种(挣扎)的感觉,就是我好似做了「衰仔」,觉得我好似为了自己,抛开香港,我会有这种想法。我真的很挂念香港,很挂念家人,很挂念朋友,仍然看到香港有抗争活动,但我又不能参与,只可以拿著手机留意著,有时会觉得自己好似有点没用。

除了内心挣扎,生活更为逼人。眼前的问题是,以旅游签证入境的阿Y,暂时未能够合法在美国工作。美国的政策没有向政治庇护申请人提供生活上的支援。阿Y坦言「流亡者不会带同家人,生活起居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处理,虽然有其他香港人帮助,但是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作主,要自己面对,不会再像香港般熟悉,所有事都完全不同。」但他仍然无悔抗争,在美国期间亦继续参与加州的港人集会,声援香港的民主运动。他说,未来希望以过来人身份帮助其他逃亡的香港人。

本台曾向美国公民及移民服务局(USCIS)查询香港人在美申请政治庇护的情况。对方回覆指没有香港的数据,因为香港申请人一般会被归类为中国人。根据美国国土安全部(DHS)2019年的年度报告,2019年来自中国的政庇申请人数有9640人,仅次于来自委内瑞拉及危地马拉的申请者人数。而获批政治庇护人士的国籍,以中国籍最多,总数达7478人。换言之,中国籍(包含香港)申请者的成功率达77.5%。

英伦申请者:可以呼吸自由空气

比起阿Y的辛酸,年仅19岁、逃亡到英国的刘康,在生活上相对较稳定。他在6月底《港区国安法》实施前赴英,随即在入境时申请政治庇护,并获当局即时安排食宿,但基于安全,他不愿意透露居住详情。一个月后,香港传来警方以《港区国安法》通缉他的消息。刘康指,这样证明他的离开是正确。

刘康说:现在这个垃圾 香港政府,已经用到国安恶法来通缉我,所以好明显,如果我当日没有及时来到英国,申请政治庇护,那么我今日就会被这个垃圾 香港政府迫害,包括拘捕、控告以及监禁。在英国,我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我可以享受言论自由,我可以自由表达我的政治观点。

刘康在2017年一次与林郑月娥合照时,高举「香港独立」标语,同年在立法会提出修改议事规则期间,于立法会附近的连侬墙因藏有未组装完成的BB弹枪被捕,2018年他被判罪成,其后上诉得直。去年香港抗争风起云涌,刘康到过英美的驻港领事馆请愿,要求制裁亲共人士,他亦曾出版主张香港独立的书籍。他相信,自己早已被针对,非走不可。

刘康亦誓言「香港是我的家,我永远不会遗忘我的家园,就算流亡在英国,我依然会为香港人的自由以奋斗」。刘康现时积极在国际舞台为港人发声,曾经联同郑文杰致函美国国务卿蓬佩奥等外国政要,呼吁将更多中国官员列入制裁名单。

郑文杰:获批政庇印证被「政治迫害」

2020年,首位获得英国政治庇护的香港人则是郑文杰,他去年12月底在伦敦向英国内政部申请政治庇护,今年6月底《港区国安法》推出之前数日获批。

郑文杰原为英国驻香港总领事馆雇员,去年8月反修例运动期间他离奇「失踪」。他向本台忆述去年被大陆指涉嫌「嫖娼」行政拘留15日后逃出中国,辗转经台湾到达英国,过程不算顺利。郑文杰说,选择离开,一来担心自身安全,二是当时的大环境令他感到有使命向英国说明港人被政治打压不容易。他说,政庇申请经历了两次非常严谨、分别长达4小时及8小时的审核面试。

郑文杰说:我希望能够为我的事件定性,这是一个政治动机的迫害,这个对于我来说意义很大。另外,我们都明白,无论当时英国国民海外护照(BNO)居英政策通过与否,颇肯定会有更多(香港)人要帮忙,所以我想做这件事(申请政治庇护的)的原因,亦都是想影响英国内政部对于香港人权状况的认知。

现时,英国推出了BNO居英计划。郑文杰指,在英国申请庇护的港人,都收到一份内政部通函,提示申请人如果持有BNO,可以考虑撤回庇护申请。他建议,若香港的抗争者选择到英国,需先了解两种计划的不同,例如BNO持有人定居英国并入籍的过程相对稳定。政治庇护申请则不保证成功,但申请人可得到英国政府的补助。

德国申请者:流亡手足要先入住难民营

在德国,22岁的香港中文大学女生Elaine(化名)今年10月获批政治庇护,成为香港反修例运动后,首名成功在德国获得庇护的港人。她早前接受本台专访时透露,曾因参与反修例运动遭香港警方以暴动罪拘捕,在去年11月中下旬离开香港。为了保护在港亲人,Elaine不愿透露被捕详情,但就讲述了在德国等待审批的一年间,入住难民营的经历。

Elaine说:中间分别住过三个难民营,第一个是抵达中心,做各种身份的登记;第二个是让你留在那里申请庇护;第三个营则让你等结果。这三个难民营的地点不便透露,但头两个营都在乡郊偏僻的地方,出市中心要一个小时左右。大家难民之间私下有讨论过,因为当局担心有人借申请难民的等候时间来做些其他事,可能出外偷窃,所以要设立在偏僻的地方,有时有警察入来(难民营)拘捕偷窃的人。

被问到选择到德国寻求政治庇护的原因,Elaine说因为相信德国有较完善支援难民的措施,例如提供基本生活配套及医疗服务。她说「有好有唔好,在其他国家申请庇护不用住难民营,但很多生活上的事要自己安排,我看其他国家的流亡手足都各自有其问题」。

黄台仰:3年没再见过妈妈

有份协助Elaine的香港本土民主前线创办人黄台仰,早在2017年逃离香港抵达德国,2018年获德国政府批出庇护。黄台仰剖白3年的流亡生涯,他说内心是十分复杂。

黄台仰:我不能回自己的家,不能见朋友,我没有再见过家人,我已经3年没有再见过我妈妈。随住时间流逝,到现在我可能连香港那种很令人讨厌的、很潮湿闷热的天气,我都会挂念。就是不知为何,很想再经历一下,在香港的街上好局促、好多废气、好热、好湿。我觉得作为流亡者,心情一定很复杂,一方面你会非常挂念自己的家,另一方面你亦都知道你要融入这个新的地方。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作为流亡者,不要被「流亡者」这个身份去拖累自己的工作及生命,我们最终都要向前走。

政治庇护是人权

庇护及难民的概念,源于教堂为被政权迫害的人提供避难所。而时至今日,政治庇护已经成为人权。1933 年,比利时、保加利亚、埃及、法国和挪威五个国家签署《难民国际地位公约》(Convention Relating to the International Status of Refugees),禁止签署国拒绝邻国难民入境和驱逐境内难民。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各国对庇护的态度开始转变,不再认为是一种酌情,而是国家义务,各国有责任向无国籍人士或受本国迫害的人提供庇护。

1951年7月28日,联合国通过《难民地位公约》(Convention Relating to the Status of Refugees),1954年4月22日生效,该公约例明了难民的定义、资格及权利、以及提供庇护的国家应负的责任。该公约订立目的,旨在处理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欧洲难民,不适用欧洲地区以外的难民。直到联合国1966年11月18日通过有关难民地位的议定书(1967 Protocol),议定书删除了「时间」和「地域」的限制,将有关难民地位的定义扩大至全球范围,1967年10月4日生效,适用至今。

美国众议院2020年的国际人权日前夕,通过《香港人民自由和选择法案》,法案列出 2019年6月9日至2020年6月30日期间,曾参与香港反修例运动的组织者、义务救护员、记者、法律后援人士,均在法案的保障范围,以上人士在美国申请难民资格时将不受人数限制。法案仍然有待参议院审议,总统签署才能生效。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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