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档案馆】CDT播客第8期：一个苹果掉下去，千万个苹果长出来

编者按CDT404档案馆已正式上线，可在Apple Podcasts, Google Podcasts, Spotify或泛用型播客客户端收听。以下为《第8期：一个苹果掉下去，千万个苹果长出来》讲稿。

请点击原文或者此处收听音频节目《404档案馆》。

这里是404档案馆。404档案馆是中国数字时代CDT的一档音频节目。

今天我们的话题是香港最后一份异议报纸《苹果日报》的停刊。《苹果日报》是香港上市公司壹传媒旗下的繁体中文报纸，由黎智英于1995年6月20日创立。在其创刊26周年纪念之际，因政府的不断打压而被迫停刊，该事件被视为香港新闻自由和“一国两制”的终结。

《苹果日报》是一份在香港十分畅销的中文报纸，也是在国安法实施之后香港最后一份继续高调作出政治异议的报纸。2020年8月10日，黎智英因涉嫌违反国安法被捕。2021年6月17日，五名壹传媒及苹果日报高层因涉嫌 “勾结外国或境外势力危害国家安全罪”被捕。被捕的五人分别为《苹果日报》总编罗伟光、苹果动新闻平台总监张志伟、副社长陈沛敏、《苹果日报》母公司壹传媒集团行政总裁张剑虹，以及营运兼财务总裁周达权。同时该报约1,800万港元的资产被冻结。6月23日，《苹果日报》社论主笔杨清奇也被逮捕，警方表示不排除逮捕更多人的可能。

《苹果日报》管理层决定6月23日午夜后停止运作，24日出版最后一份实体报纸，网站于24日午夜后停止更新。这次事件最大的争议是案件尚未审理，壹传媒便因资产遭冻结而在短时间内被迫倒闭，当局亦没有公开具体是哪些文章违了法。模糊的红线，让整个新闻界无所适从。

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高级讲师陈惜姿对BBC中文表示，失去壹传媒，损失最大的是整个香港社会。她说：“议会没有了反对派，传媒本身应该可以有能力监察，但现在因可能犯法的阴影而受影响，若媒体失去监察的功能，香港会变成怎样？”

《苹果日报》1995年创刊时正值香港即将经历主权移交之际，其创刊当天的社论说：“我们要办的是一份香港人的报纸……不怕九七后情况有变吗？我们怕，但我们不愿意被恐惧所威吓。我们更不愿意被悲观所蒙蔽。我们要积极乐观地面对未来，因为我们是香港人！” 虽一语成谶，但足见创办人黎智英的远见卓识。

《苹果日报》创刊伊始就引起令同行争相仿效的“苹果化”现象。虽其早期是靠着娱乐情色的内容实现商业奇迹，在香港的公信力向来不算高，但它是最早做调查报导的香港媒体，以其“不畏强权、敢于批判社会问题、揭露官员及企业不当行为”的立场和做法得到市民认同，成为香港公信力排名第三的报章。近年来，不少香港传统传媒企业被有中国大陆背景的资金收购，开始自我审查，《苹果日报》成为众多传统媒体中，唯一一家公信力程度提高的媒体。

《苹果日报》在6月17日发表的致读者的信中说：“针对指控，历史必有公论，在政权肆意任划红线的时代，《苹果日报》上下一直紧守岗位，在合法合情合理下，为香港人报道真相，其他国家及机关就香港及中国情况的回应，是举世可见的公开事实，如实把情况向香港人报道，不过是兑现创刊时的承诺：’我们对资讯科技的通透力量有信心，因为我们深信黑暗遮盖不住光明……无论在香港或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传媒的通透力量是自由繁荣的最大保证。’”

苹果日报24日的最后一份实体报纸，头版以“港人雨中痛别，我们撑苹果”为题刊出告别书。告别书表示，无奈忍痛要跟香港人说再见，基于员工安全和人手考虑，决定停刊及停止新闻网站的运作。《苹果日报》要向采编同事致敬，尤其在白色恐怖下，仍然撑到最后，并肩完成最后一天报纸出版及新闻网站运作。告别书还表示，读者及市民在过去一周为《苹果日报》打气，要为辜负期望致歉，希望大家珍重，也盼望暂失自由的同事尽早获释与家人团聚。

数百市民不理会限聚令，在壹传媒总部大楼外聚集，等候最后一批苹果日报运送出来。23日半夜后，《苹果日报》员工步出壹传媒大楼向前来告别的市民道谢，并向市民派发刚出版的报纸。

据明报新闻网报道，苹果日报最后一份报纸于24日凌晨约一时被送到旺角报摊，大批市民在报摊前排队等候购买留念。由于人数众多，报贩表示每人最多只可购买三份。首批买到的巿民表示，排队购买《苹果日报》除了想留念和表达支持以外，亦希望表态，不想这份报章消失。排在第一位的张女士23日晚10时起就前来排队。她感谢《苹果》记者多年来尽责报道、引起竞争，亦看到他们创新、从错误中修正并进步，表现到多年来起起跌跌、一间私人企业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生命力，寄语他们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排在第二位的陈先生希望市民不要忘记愿意讲真相的报纸，现在被扼杀了声音。他对政府感失望，但寄语《苹果》员工不要气馁及伤心，认为《苹果》“有返来的机会”。

关于苹果日报的被停刊，端传媒发表文章指出：政府企图将《苹果》塑造成新闻界的害群之马，实质是劫持了对新闻自由及言论自由的定义权。政府只因新闻工作者的本业——出版文章、针砭时弊、提出倡议——便对其罗织罪名，尝试把他们从正常新闻工作中切割，是混淆视听，也掩饰了公权力整治新闻界的意图。

《苹果》终章带来的，是主流报章论述广度的猛然收窄，政治异见被排斥在公共舆论之外。目前，在中文互联网上，“苹果日报”、“黎智英”、“罗伟光”等都成为敏感词且敏感度极高。在微博检索“苹果日报”结果大多为“金V”和“蓝V”用户所发，关键新闻下评论、转发数与实际显示数不一致，显然“苹果日报”是遭“先审后上”人工手动放出。
在抖音搜索上述关键词，有较多结果，但一周以内的结果仅有少数同质化内容，与苹果日报停刊的新闻热度不符。百度“苹果日报”显示约有37,900,000个结果，但实际仅有25页约200多个结果，且全部来自中国官方媒体官方网页，无任何来自论坛、社交媒体或自媒体的结果。

尽管如此，仍有许多网友在墙外表达了对《苹果日报》的不舍、悲愤与敬意。有网友难掩绝望，称“苹果日报之死是香港之死”，自港版国安法实行起，“香港已彻底内地化”，“苹果绝响，香港沦陷，东方明珠已经泯灭！”还有网友仍怀揣希望，认为：“一个苹果掉下去，还有千万个苹果会长出来”。

有网友怒批中共对香港新闻自由的彻底打压必将“进入历史黑档案”。还有网友对苹果日报持续26年的坚持致敬，称：“苹果日报倒了，苹果精神仍在”。“就算街上没了游行，维园没了烛光，报摊没了苹果，香港人凭良知守护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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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中国数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