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让中国帮忙给普京一条退路了

乌克兰的伤亡人数越来越多。炸弹继续投下。超过200万难民逃离了战火。

普京似乎曾经以为他可以迅速取得胜利，他低估了乌克兰的顽强抵抗。两周后，俄罗斯加大了对乌克兰的攻击力度，而西方国家反过来也在加强对俄罗斯的金融和经济惩罚，包括启用金融“核选项”——禁止一些俄罗斯银行使用SWIFT支付系统。与此同时，普京已将真正的核武器力量置于高度戒备状态。

我们现在处于升级螺旋中。对普京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可能会使局势更加危险，因为俄罗斯领导人感到不得不采取越来越极端的措施——例如我们在过去几天看到的俄罗斯军队的围攻战术和对平民区的袭击。

因此，尽管西方一些人可能会觉得这个想法不受欢迎，但现在是时候在中国的帮助下给俄罗斯领导人提供一条退路了。周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朔尔茨举行了虚拟峰会，敦促通过外交解决方案。

鉴于美国及其盟国将北京视为战略对手，他们可能不愿让中国在这场危机中发挥任何作用。这样想是愚蠢和短视的；冲突的直接危险远远超过任何竞争考量。乌克兰自己也看到了中国主导的冲突解决方案的潜力。

迄今为止，中国一直呼吁进行对话，并表示支持人道主义援助努力。但北京越来越有兴趣进行更积极的参与。

中国在迅速解决俄乌战争方面具有重要的经济利益。中国与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有密切联系，是两国的最大贸易伙伴国，尽管欧盟作为一个整体与两国的贸易规模都更大。俄罗斯和乌克兰是“一带一路”基础设施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国与欧洲贸易的渠道。中欧铁路运输自2010年代初以来经历了100倍的增长，但持续的冲突可能会扰乱这些贸易流动。

在西方支持的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中国也具有独特的地位，可以充当中立调解人。是的，北京和莫斯科有着强大且不断发展的关系，尤其是在经济领域。中国对俄罗斯丰富的食物和能源资源的需求，以及两国对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现状的不满，日益将它们拉到一起。这一关系在上个月普京和习近平的会晤中得到了巩固，他们发表联合声明强调了他们的深厚联系并重申了“没有止境”的伙伴关系。

仅仅依靠与莫斯科联合起来反对西方并不符合北京的利益。俄罗斯可能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但其经济长期处于结构性衰退中，GDP比西班牙大不了多少。尽管中国与俄罗斯一直在讲伙伴关系，但值得记住的是，中国与俄罗斯的经济利益远不如中国与西方的经济利益。2021年，中俄贸易额同比增长36%达到1470亿美元，但这仍然不到其与美国（6570亿美元）和欧盟（8280亿美元）贸易总和的十分之一。

即使中国不参与制裁，中国企业和银行也有可能减少与俄罗斯相关的投资，以避免在其他更重要的市场受到反弹。随着俄罗斯与世界经济隔绝，中国不想独自承担俄罗斯的经济负担。

莫斯科和北京之间不断发展的经济关系的前景虽然会对西方构成威胁，但从普京的角度来看，这为中国在潜在谈判中提供了对他有利的筹码。随着他和他的国家日益被孤立，他也不能失去中国。

中国希望这场冲突以一种对所有人都接受的方式结束，这也有政治原因。战争持续的时间越长，越会给西方联盟围绕东西方之间基于价值观的对抗理念注入新的活力，使美国和欧盟更加紧密地结盟，同时推动全球军事预算的增加。这于中国不利，中国更愿意与西方保持有利可图的经济联系，并将其资源集中在国内发展上。

在中国因侵犯人权面临越来越多的全球批评之际，调解这场冲突可能有助于提高该国在西方的地位。长期以来，北京一直努力说服欧美的政界和商界高层，中国的崛起并不构成威胁。支持俄罗斯侵略——哪怕只是被视为支持——有可能破坏这种说法。相比之下，在结束战争中发挥建设性作用有助于将中国塑造成一个战略伙伴，而不仅仅是经济伙伴。

在意识形态上，中国与乌克兰和俄罗斯都有共同点。中国高度重视国家主权原则，并且长期以来反对外部干涉台湾等内政。上个月，中国外长王毅再次呼吁全球尊重领土完整，称“乌克兰也不例外”。至少在这一方面，普京的入侵直接削弱了中国的一项关键价值观。

中国与俄罗斯一样对亲民主的西方在全球的影响心存戒备。到目前为止，中国媒体一直避免批评俄罗斯，甚至采用莫斯科对战争的叙事。两国都对西方的敌意和虚伪怀有不满。将入侵定性为反西方和反北约有助于向国内受众证明普京的行动是正当的。

然而，随着战争的持续，中国可能会发现与俄罗斯的密切关系带来的回报越来越少。这使得北京发挥积极调解作用的论点更具说服力。

调解会采取什么形式？任何严肃的决议都不得不让美国和欧盟成为欧洲安全措施的关键参与者。北京可以帮助促成立即停火，作为俄罗斯、乌克兰、美国、欧盟和中国之间谈判的前奏。

北京的目标将是找到一个解决方案，这个方案将为普京提供足够的安全保证，作为一种胜利向国内受众展示，同时保护乌克兰的核心主权和北约的开放政策。为这样的协议寻找一个着陆区具有挑战性，但并非不可能。一些创造性的外交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例如在北约扩张实践中想办法排除乌克兰的成员资格，同时在理论上保留乌克兰主权和北约原则。

确保多边解决乌克兰危机将是一项艰巨而冒险的挑战，但没有哪个国家比中国更适合。

王辉耀博士是位于北京的全球化智库的创始人兼理事长。他为中国政府提供全球化相关建议。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他：@huiyaowang。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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