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6日,在香港举行了“谴责镇压、撤回恶法”的反送中大游行。当时,主办单位民阵宣布,游行参与人数为“200万+1”。“+1”是为纪念在游行前一天,穿着黄色雨衣坠楼的梁凌杰。三年过后,在法国的港人对自由亚洲电台表示,他们必须思考如何带着这段历史的记忆前行。
“这是一个很好的沉淀时期,还有学习的时期,才能有真正的所谓的革命。这一次不算是革命,只能算是一次运动,就是希望再发生吧。我觉得有一些老前辈,他们看到2019年那种开心比见到中共倒台还要开心。对啊,那是希望啊,中共倒台只是一个战争,可能会有一个中共再起来。但是人民自动自发,那是很不一样的。”非洲香港自由组织的发起人之一LK和香港自由委员会的发言人Kenneth在巴黎的咖啡厅里,回忆起三年前的6·16游行,有眼泪也有笑语。
LK 说,她去年此时还是在非常愤怒的状态,很紧张地自我质疑要做什么,甚至感到一种内疚和自责挣扎,当初为什么不做多一点? 但是当到了第三年,因为香港情况没有好转而且越来越糟糕,在开始认清现实后,她开始自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希望用艺术跟文化捍卫革命理想:“第三年我最大的感觉是,以前我会想要做应该要被做的事情,那现在到达第3年,我就会想要做我可以做到比较好的事情,因为该救的人都救不到了。”
6·16大游行前夕,她在金钟太古广场看着梁凌杰挂上标语横额示威,“今天看到OK,今天是200万加1,就会突然想起就是在之前一天。因为2019年的时候,我就看到梁凌杰站在那边,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看到他,我看了他已经站了一个小时,我们就想救他,其实已经有人上去劝他之类的,就是很紧张。我记得,我就只是去吃个午饭吃个东西,再回来,朋友就说他掉下来了。那时候我看到很多人都在哭,我们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我们也不认识彼此,但因为我们之前已经留在附近这么久,停留了两三个礼拜,所以是大家都抱着哭的,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朋友。虽然我们就只是看着他站在高处,那个小小的黄雨衣的他,只是站在那边看他三个小时,但是我们就好像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三年前的今天,我们是怀着一个愤怒,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抗争人会死的,我们当时从来没有这个准备。”
梁凌杰当晚从高处堕下身亡,成为反修例运动中的首名死者。“所以三年前的今天,除了带着对政府这一个不听100万人的诉求的愤怒,还有加上又有人过世。而这个愤怒也直接变成之后再发生的事情,因为二百万加一的结局也是一样,政府也是没有正确的回应,加上之前因为中间也经历过6·12,现在看起来是小case,但那时候是第1次。警察用这么多的催泪弹,或是打外国媒体外国记者、打示威者,或是在中心大厦里面放催泪弹,我觉得那时候在中心大厦里面没有人死亡是一个奇迹,是因为香港人真的很厉害。在整个运动里面,很多时候应该会有人踩人的事情,几百人站在一个很窄的楼梯里面,你在里面放催泪弹,这根本里面是无法呼吸的。但是他们的素质就是这么好,就是还是会照顾对方,所以才会没有悲剧的发生,不然香港运动其实会死得应该更多。”
日子会深深烙印在心底,对她而言,仍像是刚发生的事情。LK说,“三周年就是一个,虽然每一天大家都会重温一次到底发生什么事,是一个唯一的既想起很多让人开心感动美丽,还有痛心的画面;看到照片会感觉到当时的空气,像二百万加一就是汗水了,超热,很臭,但是大家都在一起。我记得100万人的时候,我们不要穿黑衣服,我要穿白衣,全部人就穿白衣服。200万,突然间,主办单位说,我们还是穿黑衣服,好,热爆了,好热喔。那你看到有一些人他们本来没有在游行的,所以他们的黑衣服就是黑衬衫或是黑色薄纱的长裙,你就看到他们踩着一个高跟鞋,就是站着,好酸,在旁边弄一下,就要快点回去了,这种很可爱的小画面。”
参加过2014年黄雨伞运动的Kenneth当时在巴黎,带着当年很多问号来到巴黎的他说,“很怕香港最后就是回到14年的那种感觉。”冷感的他,却被一位阿姨的真诚打动,她在脸书上发文说,为什么把全世界都有反送中游行,只有巴黎没有。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也会走出来。他和朋友一起组织了抗议活动,惊讶地看到很多香港人参加,而且会后主动要求可以做什么?
Kenneth说,“这个跟14年的时候有很多地方是很不一样的,就是自觉性大了很多。我想在里面,就是我想跟其他人一起做一些事情。我觉得,整个19年之后很多个月,包括我后来回到香港的时候,见到所有事情都是见到这个自主的一个部分,我觉得是最漂亮的,跟17年是很不一样。”
后来他经历了抑郁症,因为朋友被抓,也回不了香港,再然后就是想重新出发:“如果我们不可以用某一种方式说话,我们可以用什么的方式再出发?我觉得这个是很有意思的思考。但是,这一个所谓的冰河期我们要怎么度过?我们不可以忘记这个历史是真的,因为历史一被忘记的话,暴政就可以垄断所有的话语权力,这个是当然的。但是我觉得,保留这个历史的部分以外,我们不可以单单停留在这个所谓历史的部分。”
他们不想被批评说是消费这个运动,但要怎么去带入这个运动的历史包袱走下一步呢?他认为,这才是每一个在海外的香港人最沉重的责任和任务。
自由亚洲电台记者蔡凌巴黎报道 责编:何平 网编: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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