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由治及兴原来还有一个看点,就是口号治港的降临。
中央港澳办主任夏宝龙近日提出香港由治及兴的「五项需要」,包括需要紧守国家安全的底线、发挥「一国两制」的繁荣稳定的作用、提升香港的国际竞争力及独特地位、融入国家发展大局、以新思维创造香港的新天地等等。
「五项需要」势将成为特区今后施政的纲领,本身无可厚非。不过,纲领若不基于审时度势,加上欠缺具体办法,结果既不能认清矛盾对准焦点,也无制订有效措施,施政纲领流于口号,并不能对症下药。例如夏宝龙主张由治及兴的关键是,巩固及发挥香港的独特地位和优势,并指出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贸易中心、航运中心等。问题是过去四年,随着股市长期低迷、公司市值下滑、集资金额骤降,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日渐退色。同时,香港对中国经济倚赖与日俱增,但中美关系吃紧,中国外贸放缓,亦削弱贸易及航运对香港的经济贡献。因此香港的问题不是巩固更不是发挥优势,而是尽量挽回已经失去的优势。
再如香港需要融入粤港澳大湾区。疫情过后,由于两地价格差距大,再加人民币兑美元贬值,大量香港人选择到深圳消费,但大陆到港旅客却减少,令本港内部消费市场疲弱不振。可见,问题出于香港人太过融入大湾区生活,以至有损本港经济,但当局却束手无策,只因两地融合的宏大目标,大得掩盖两地的竞争关系,也不容计较加强融合对香港带来的不利影响。
这五大需要都是一些观念,除上述的不能切中时弊的,也有些难以令人信服。例如夏宝龙说:「实现由治及兴,需要守牢国家安全的底线,才能护航香港高质量发展。」不过, 2020年之前,香港一条《国安法》也没有,经济大致上繁荣向上,比五年后的今天还要好,难道那些年的繁荣是假象吗?北京可以辩说,当年香港虽然繁荣,但不算「高质量发展」。但眼下香港,国安法一条变两条,经济不景气挥之不去,难道这就是高质量发展?
再者,五项需要所树立的目标,陈义甚高,但如何达标却显得不知所措。例如「需要把香港的独特优势巩固好、发挥好」,就要「进一步提升国际竞争力」,因此需要「引进全球高端创新人才」、「大力发展金融科技」、「打造高增值海运服务业」、「建设智慧港口」等等项目。不错,每个项目活动都达成,当然能够巩固及发挥到香港的独特优势了。但如何才可以做到?试问一个自己的人才也留不住的地方,可以向全球招引人才过来吗?一个地方实施一套欧美社会十分戒惧的国家安全系统,可以通过发展金融科技挽回欧美资本的信心吗?一个港口经营成本比邻近地方高,但货物来源或目的地大多是大陆各地,究竟要增值多少,才能胜过大陆的对手?
除了高举目标,中央还有的是不会错的原则。例如夏宝龙要求香港要根据「本地的资源禀赋、产业基础、科研条件、市场等等,有选择地推动新产业、新模式、新动能发展,构筑香港竞争新优势。」相信大家不能同意更多,但怎样「选择」,又如何取舍甚么产业、模式,才能取得甚么的新优势?
夏宝龙又劝勉大家,要以香港作为桥梁,「连接祖国内地同世界各地」、「跟上时代发展步伐」、「应变、求变」,以解决问题。问题是,当欧美国家大多强烈反对《国安法》,香港在制度上与大陆进一步拉近,又如何取信欧美,与他们「连接」?《国安法》对「外部势力」加强戒备,香港又可以有甚么「创新」「求变」的「新思维」?
中央大员为香港设定目标,但明确措施欠奉,只是千叮万嘱,「五项需要」再加「四个坚信」*,最后更讲明「行政长官和特区政府作为当家人、第一责任人」。意思清楚不过,连串口号之后,香港的发展目标既定,中央任务完成,最后能否达标,责任全在特区首长和政府。
「五需四信」之下,特区已进入口号政治的年代。一轮口号之后,其他不说,特区当局面对独力承担的责任,或者明知中央对「五需四信」煞有介事,又怎会自把自为,因此任何重大施政措施出台之前,甚至之后,又怎会不积极探听以至主动请教上方,而香港特区的自治权和中央对特区的全面管辖权,到此也就得到完美的统一了。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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