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那样的,”拜登总说,“美国不是那样的。”
到2020年竞选的尾声,这个焦虑不安、争吵不休的国家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他:你真的确定吗?
对无数特朗普支持者来说,过去四年是形势好转的四年,他们觉得有了一位真正了解他们的总统。他们为疫情前的工作岗位的增加、税法的改变、与中国的贸易战以及最高法院的明显右倾而欢呼。但他们发自内心的反应往往是对愤怒,而不是对细节:即特朗普对精英阶层和公共机构、对保守派偏爱的社会秩序所面临的威胁、对共同敌人的急切引战。
对许多民主党人来说,白宫的故事要丑陋得多:为了分裂而分裂,以及为了特朗普的个人野心而分裂,他诱使美国开倒车,公报私仇,支持白人至上主义者、国际政治强人和所有说这位最高领袖好话的人。
周二,这场持久的冲突——焦点是美国哪种愿景将会胜出,以及这位总统究竟是保护者还是毁灭者——终于被交到了选民手上。
早期选举结果没有揭示赢家,但确认了国家分裂的持续性,而那些曾经沉迷于幻想大获全胜带来瞬间情绪宣泄的民主党人,再次怀疑他们是否如自己想象那般懂得美国。
但就算最终结论还未能得出,这个选举季已经为“我们是谁”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些答案——特朗普改变了什么,和他没改变什么的证据,以及如果拜登的押注得到回报,有多少工作等待着他去做。
现在的美国,是一个许多城市商家都用木板封住窗户,以防出现选举暴力的国家。在这个国家,党徒们幻想看到政治对手被关进监狱,而现任总统也逼迫自己的司法部去这么做。在这个国家,“黑人的命也是命”的抗议者在街上表达诉求,而公路和水路挤满了成群结队的特朗普支持者,“让美国再次伟大”的旗帜到处飘扬。
在这个国家,人们对公共机构的信心本就低落,而在这一年时间里也没有好转,联邦当局无法保护自己的人民免受致命疾病的伤害。
如果选民投票率能说明什么,那就是不顾传染病和公然压制,这个国家在当代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方式出来参与。美国人民戴着口罩和手套,勇敢地置身投票站点,亲手送交邮寄选票以防万一,在整个社区排起了蜿蜒的队伍——某种程度上就像是民主制度的小肠。
“老实说,我不知道什么机构是有用的,”19岁的阿拉亚·伊斯特蒙德(Aalayah Eastmond)说,她是佛罗里达州帕克兰屠杀案的幸存者,也是第一次参加投票,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华盛顿抗议种族主义和警察暴力。“但有一件事我很确信,那就是人民的力量在起作用。”
有多少刚刚过去的历史还能挽回,有多少选民希望挽回,都是任何竞选没法彻底解决的问题。任何有关这个国家理想的笼统判断都是危险的,它在选出首位黑人总统之后,就勉强追随了一个就该总统的出生地推行种族主义阴谋论的人。
但在某些方面,鉴于这些选择的差异,这次大选的结果尤其能够揭示美国究竟如何看待自身,及其对领导人的期望。
在今秋的采访中,支持每位候选人的选民都表示,他们害怕这个国家很快将会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已经如此的话。他们表示,这次竞选将为全国做一次X光检查,双方都对可能的扫描结果感到忧虑。
“你会对自己、他人和整个国家有更多了解,”在最近拜登举行电视论坛之前,36岁的卢克·霍夫曼(Luke Hoffman)站在费城国家宪法中心(National Constitution Center)外说,他戴着印有“投票”的口罩。“这种两极分化太可怕了。”
51岁的凯瑟琳·斯玛尔奇(Katherine Smarch)上个月到密歇根州兰辛市观看了埃里克·特朗普(Eric Trump)在一个采砾场的演讲,她说自己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任何支持特朗普的态度,都一定会面临嘲讽和敌意。
“感觉真是太陌生了,”她说。“这种事好像只会发生在外国。”
然而,选民们似乎是在对自己的选择有充分了解的情况下投票的,这个事实至少让人感到些许安慰。
四年前,特朗普当总统的风险似乎还只是理论上的——“你有什么可失去的?”他问他的听众——如今,对于白宫的重要性和责任,人们不可能产生误解。
曾经有一种想法认为,这份工作的重要性可能会改变特朗普,美国的护栏会阻挡他,“房间里的成年人”(他们经常喜欢这样称呼自己)会阻止他最鲁莽的冲动。
结果并非如此。他还是过去的他。
在国会共和党人的帮助下,各个机构经常屈从于他。顾问和助手们频繁更迭,通常并不会有太多与之相反的意见。
在周二之前的准备阶段,特朗普几乎没给人留下什么疑问,他的第二任期会与第一任期非常相似:混乱、报复、对团结不感兴趣。
尽管今年全国饱受病毒侵袭和相对隔绝的折磨,特朗普还是主导了一些围绕曾经与政治无关议题的党派冲突,比如遵守公共卫生指导方针,同时滋长了渗透到普通民众层面的分歧。
如果说特朗普的整个任期经常让人感觉像是在不断挑战先例,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像是一场超级考试,尤其是如果总统过早宣布结果的话。
当然,特朗普选择如何行事,从来都不是美国人民说了算。从自己的崛起当中,他反复得到的经验似乎总是这样:如果没人有能力对他说“不”——甚至懒得去尝试——那么答案就是“是”。
特朗普还清楚地知道,不管是赢是输,都会有千百万人支持他,认为他可以帮助美国抵御可能出现的衰落和左翼势力蔓延。
“我们不是投票让他做我们的牧师或丈夫,”保守派基督教组织“关心美国妇女组织”(Concerned Women for America)的首席执行官潘妮·南斯(Penny Nance)说。“我们投票是让他做我们的保镖。”
拜登把自己描绘成能够带领国家渡过难关的“过渡候选人”,是通向未来的桥梁。他熬过了一场规模庞大、而且在历史上最为多样化的初选,作为民主党人,他最关注的是把总统赶下台,然后再来担心其他事。他用能力和诚信问题抨击特朗普,邀请参议员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作为搭档,信守了任命一名女性作为竞选伙伴的承诺,这也是向当选奥巴马的副总统以来从黑人选民那里获得的压倒性支持所表示的谢意。
他的盟友们并没有忘记,拜登是建制派,他把自己奉献给似乎正在对公共机构失去信任的国家,一个信心危机已经波及国会、执法部门和法院的国家。
他认为,修复工作并不只是让特朗普下台那么简单,这仅仅是一个先决条件。尽管拜登长期以来一直表示对过去的两党合作时代充满感情,但他也在同当下的现实发生撞击,应对扩大最高法院的进步派呼声,目睹共和党的前参议员同事们对其家族进行的误导性攻击。
他认为,修复工作并不只是让特朗普下台那么简单,这仅仅是一个先决条件。尽管拜登长期以来一直表示对过去的两党合作时代充满感情,但他也在同当下的现实发生撞击,应对扩大最高法院的进步派呼声,目睹共和党的前参议员同事们对其家族进行的误导性攻击。
不管怎么说,竞选活动的最后一幕经常是无处不在的提醒,告诉人们选举之后,分裂还将持续存在——而且在获胜者确定之后只会继续扩大。
上周在得克萨斯,几辆印有特朗普旗帜和标语的汽车包围了一辆拜登-哈里斯的竞选巴士,似乎是想让巴士减速,迫使它停在路边。
特朗普称支持他的这些司机是“爱国者”,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联邦调查局表示正在对此事进行调查。拜登的口吻像是一位失望的家长,在等待集体的愤怒情绪过去。
“我们做不出这种事,”拜登在周末说。“我们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怎样,他似乎相信这一点。
被父亲伯纳德举起的5岁的伊桑·詹宁斯,在迈阿密的一场竞选活动中欢呼,前副总统小约瑟夫·R·拜登和前总统贝拉克·奥巴马出席了这场活动。 SCOTT MCINTYRE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文章来源: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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