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所有的天灾都是人祸
河南大水,中国官方媒体又在呼吁民间捐款——官方的救灾款,比起到海外大撒币来只有沧海一粟,平均到灾民人头,每人只有六十元,还不够买一本《习近平治国理政》当做红宝书供奉起来。那么,官方干脆每个灾民发一本,这本书可供灾民当做护身符,若带在身上,就可以刀枪不入,水火退后,平平安安。
我对河南大水无感,这样说似乎政治不正确,不符合耶稣基督“爱人如己”之教导。但圣经中对索多玛那样的罪恶之地的安排,只有一种结局,那就是灭亡。河南,或者说中国,是不是索多玛呢?
有一位前去救援灾民的志愿者在社交媒体上披露:很多灾民拿到面包和饮料之后,毫无感激之心,反倒索取烟酒麻将等物——他们说,没有烟酒麻将就活不下去。甚至还有灾民加了志愿者的微信后,发去裸女照片,要求志愿者提供陪睡服务。
有名为“揽胜大树13”的网友更留言说:“我对河南洪灾另有感受,很奇怪的感受。很久以前,我跟随杨继绳,写《墓碑》(关于毛泽东时代大饥荒的历史著作,河南也是大饥荒最严重的省份)的那位作家去河南。他调查河南决堤事件,死亡几十万人。但是,可爱的河南人居然把我打了一顿,打得半死。我就记得,河南的父老乡亲们出手非常的凶残。他们说,不让调查,这是给党抹黑;死都死了,还调查啥?这是当地人的原话。河南决堤死了几十万,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在河南被打以后,不再关注死人了,反正也没有用。确实后悔了,超级后悔。杨继绳老师当着我们的面,哭得稀里哗啦。”
在重灾区之一的河南新乡街头,有一名男子跪在地上,祈求毛主席显灵,把“烟花”台风、暴雨都弄到美国去,不要到新乡。在灾民的微信群中,传播最广的文章是习近平外交智囊之一、被戏称为“国师”的人民大学教授金灿荣发表的名为《极端天气频发,需警惕敌对国家气象武器的攻击》。这篇文章声称,是美国使用“气象武器”引发郑州洪灾。
这个说法不是金国师的发明,中国导演戎震将河南大水与美国军机降落台湾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最早发文质问说,“我就一个问题,美军你到底往台湾运了什么”,并标记美国驻华大使馆,要求美国驻华大使馆给出交代,“你今天不交代清楚了,这就算宣战。”戎震还说,美军才落地没几天,郑州就发生千年一遇的水灾,“真巧啊王八蛋”。
河南的草民们信以为真,所有的坏事都是美国人干的,这是从义和团时代就被国人普遍接受的真理。不过,草民们不知道的另一个细节是:金灿荣发出微博文章的当天晚间,在北京的一家高级餐厅与美国驻华使馆官员苏伟光会面,还拍照留影,相见甚欢,他究竟向美国人出卖了什么国家机密则不得而知。
水灾期间,多家外媒在河南各地采访时,不约而同地遭到若干当地民众的包围阻拦、谩骂攻击。包括美国《洛杉矶时报》、德国之声、美联社、半岛电视台等外媒记者,先后在推特披露他们在郑州采访时遭围堵的可怕遭遇。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白洛宾(Robin Brant)更成为众矢之的,共青团甚至号召“全民共讨之”。
当地民众并没有将前来报道被官媒封杀的真相的外国记者当做救星,反而一边阻挠,一边指责他们“妖魔化中国”、“选择性报导”、“刻意抹黑中国”、“亡我之心不死”等,甚至要求查看拍摄画面。在中国的社交媒体上,民众纷纷表示,见到白洛宾等外国记者要“全程拍摄”、“照死里怼他”,甚至“直接报警处理”。外媒记者们感叹,在中共洗脑下,已不需要有关部门或警察出手,“满街都是仇外的民众,对外国人充满恶意”。这个简单的比喻太适合这些中国灾民了:“明明是一只鸭子,却觉得自己是全聚德的股东”。
那些挺身反抗暴政的勇士,才值得关注和支持
暴政从来都是由愚民的尸体堆积而成的。没有愚民死心塌地的支持,暴政岂能延续至今?中共政权跟中国人能轻易区分开来吗?攻击外国记者的愚民,非党员大概比党员更多,他们甚至连“朝阳大妈”都算不上——“朝阳大妈”是有红袖章戴、有工资可以领取的。而义和团的拳匪,大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低端人口”。
反之,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那些极为稀少的热爱自由的人,要么像刘晓波那样被肝癌死,要么突发脑梗,要么自杀(或被自杀)。所以,与其关心河南水灾的灾民,不如关心那些因为追求自由而受迫害的勇士。与其捐款给河南水灾的灾民,不如捐款给那些挺身反抗暴政的人——当然,做前一件事情不必冒任何风险,做后一件事情则如同跟党唱对台戏。
异议作家勾洪国病情危急。曾经因参与海祭刘晓波而遭到拘押的异议作家黎学文披露:“戈平兄(勾洪国)突发脑梗求助,很是震惊。他是民间少有的经商成功觉醒后成为积极革命者的代表,这些年被迫害得倾家荡产,让人唏嘘。……哪里想,他看上去那么硬朗的人会突发脑梗呢?”
二零二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基督徒、独立中文笔会会员、在胡温时代曾被评为“百大华人公共知识份子”的李悔之,在绝望中服毒去世,享年六十二岁。李悔之曾发表多篇批评中国政府的文章,去年中风后行动不便。他在遗书中透露,“自绝于党和人民”与当局持续对他的严密监控有关。李悔之在日常走路要靠拐杖辅助的情况下,曾多次要求当局解除对其监控。一个中风之后身体残疾的人,哪有能力颠覆国家呢?广东惠州城区国保对他的答复是,他们会向上级汇报,但无权作出决定。然而,七一前,国保在一个多星期之内两次到李悔之家中“打招呼”,看来他们根本没有认真回应其诉求。李悔之在遗书中说,自己的自杀“与国保执法人员无关,责任在于他们的上层……。执政者动用国家专政机器,使得知识份子纷纷屈服于现实,无人敢有异议。”通常情况下,基督徒不会选择自杀,因为圣经反对自杀。但我理解李悔之的选择,长夜漫漫,看不到尽头,他死于暴政的逼迫,更死于同胞的冷漠。
据自由亚洲电台报导,七月三十一日,被判刑四年的公民记者张展因长期绝食导致身体虚弱而送医治疗。张展的母亲在八月二日与张展通了电话,张展在通话中表示,她无罪,以绝食抗议中共的有罪判决。因为长达一年的绝食抗议,身高一米八的张展体重仅剩下四十公斤。张展的前律师表示,当局将张展送医,表明张展生命堪忧。研究中国教会史的学者张坦指出:“她用生命本身在写一首更雄浑、更深厚、更透彻、更壮美的诗:当这个民族浑浑噩噩怎么也唤不醒时,她像耶利米一样,将自己的生命做成了‘传声筒’,传讲审判即将来临的信息。……她的生命,是她在这个强大无比的体制面前唯一的武器,她用生命来抗议。可当全世界都看到她一天天在消耗生命,她的同胞中只有不到五百人替她发声,而其中,基督徒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令人遗憾的是,张展也成为一面照妖镜,照出大部分中国基督徒(包括海外华人基督徒)的伪善:他们矫情地说要为塔利班卷土重来的阿富汗祷告,以此显示他们大爱无疆;但当一听说要为张展祷告、为受中共迫害的中国家庭教会祷告时,他们立即说在教会不要谈政治。
抱歉,尽管河南洪水滔天,我只关心勾洪国、李悔之和张展以及与他们同行的人,他们是无边的黑暗中需要守护的点点烛光。而河南乃至整个中国的灾民中,或有愚民,或有暴民,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死去的从来都是白死,活着的也永远都是行尸走肉。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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