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称中国曾要求俄罗斯将入侵行动推迟至冬奥会以后

据拜登政府高级官员和一名欧洲官员说，一份西方情报显示，中国高级官员在2月初告诉俄罗斯高级官员，在北京冬奥会结束前不要入侵乌克兰。

报告显示，在上周入侵开始之前，中国高级官员对俄罗斯的战争计划或意图有一定程度的直接了解。2月4日，在奥运会开幕式之前，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北京会见了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当时，莫斯科和北京发表了一份5000字的声明，宣称他们的伙伴关系“没有止境”，谴责北约东扩，并声称他们将建立一个具有真正“民主”的全球新秩序。

中俄官员之间通气的情报属于机密。它由一个西方情报机构获取，官员们认为它是可信的。美国和盟国政府的高级官员在讨论普京可能何时攻击乌克兰时，传递了这一消息。

然而，不同的情报机构对此有不同的解读，而且目前还不清楚该信息共享的范围有多大。

熟悉该情报的一位官员表示，该材料并不一定表明关于入侵的对话发生在习近平和普京这个级别。其他了解情报的官员拒绝透露更多细节。由于情报的敏感性，这些官员在谈到这份报告时要求匿名。

周三，被问及中国官员是否曾敦促俄罗斯官员将入侵乌克兰的行动推迟到奥运会之后时，中国驻华盛顿大使馆发言人刘鹏宇表示，“有关报道中提到的说法纯属猜测，没有任何根据，意在推卸责任，抹黑中国。”

2月20日，中国举行了奥运会闭幕式。第二天，俄罗斯国家电视台播出了普京与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会议，以及他发表的一场愤怒的讲话，他在讲话中称，乌克兰应该是俄罗斯的一部分。随后普京下令增派俄罗斯军队进入乌克兰东部一个由叛乱分子控制的地区。2月24日早些时候，俄罗斯军队开始全面入侵乌克兰，包括使用弹道导弹、大炮和坦克对城市发动攻击。

美国和欧洲官员表示，他们很难相信普京直到奥运会结束后才开始入侵只是巧合。2008年8月，俄罗斯在北京夏季奥运会期间入侵格鲁吉亚，令一些中国官员感到不快。

今年冬天，俄罗斯将军队从中俄边境和东部其他地区转移到乌克兰附近和白俄罗斯，为入侵做准备。这些举动表明俄罗斯和中国官员之间存在高度信任。

中国和俄罗斯多年来一直在加强经济、外交和军事关系。习近平和普京最近一次在北京见面之前，作为国家领导人已经会晤了37次。两国领导人本次会面时发表的联合声明雄心勃勃，令美国和欧洲官员感到震惊，尤其是因为这是中国第一次在涉及北约和欧洲安全的问题上明确站在俄罗斯一边。此后，欧洲领导人对中国和俄罗斯进行了谴责。

威斯康星州共和党众议员、众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迈克·加拉格尔表示，他不了解俄罗斯和中国就乌克兰问题进行讨论的情报，但北京对莫斯科的支持是明确的。

“中国支持普京的所有说法，指责西方挑衅俄罗斯，”加拉格尔说。“我认为中国人对俄罗斯的看法没有改变。此时此刻，它们仍处于对抗西方的事实联盟之中。”

几个月来，一些美国官员试图请求中国帮助避免战争。

在拜登总统于11月15日与习近平举行视频峰会的几天后，美国高级官员决定向中国高级官员交出有关俄罗斯在乌克兰周围集结军队的情报，试图让他们劝说普京退兵。美国人与中国驻华盛顿大使秦刚和外交部长王毅进行了交谈。美国官员说，在六次会晤中，中国官员都对普京入侵乌克兰表示怀疑，其中包括美国官员与中国大使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几小时前在华盛顿举行的一次会晤。

美国官员说，在去年12月的一次外交交流之后，美国官员收到的情报显示，北京与莫斯科分享了信息，并告诉俄罗斯，美国正试图挑拨离间，中国不会试图阻止俄罗斯的计划。

美国情报部门对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计划的调查结果和评估总体上是准确的。去年秋天，美国开始与主要的盟友和伙伴国家分享情报，并向公众提供解密材料，以向俄罗斯施压，迫使其停止任何有计划的入侵行动。11月2日，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飞往莫斯科，用这些信息与俄罗斯人对质。11月17日，美国情报官员与北约分享了他们的发现。

据多名了解伦敦情报的官员透露，英国官员曾估计，普京在奥运会前发动袭击是有可能的，但可能性不大。部分是基于西方的情报报告，但主要基于一项分析评估，其中认为俄罗斯克服西方制裁的计划高度依赖中国的支持，以及普京不会冒险激怒习近平。

据了解英国方面想法的人说，英国官员还评估称，普京和习近平发表的联合声明清楚地表明了中国的支持，如果普京有意在奥运会结束前开始攻击，给奥运会蒙上阴影，那么北京就不愿意给予支持。

美国情报官员观察到，莫斯科在2月10日左右进行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也就是攻击发生前的那种最后行动。

盟军情报部门从截获的通讯中获悉，俄罗斯高级指挥官当时正在召集开会，一些西方政府认为这是指挥官决定是否开始进攻的关键决策点。这一情报是导致白宫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在2月11日发出警告的部分原因，他警告说，俄罗斯可能在奥运会结束前发动袭击。多名官员当时还表示，美国官员已经获得情报，俄罗斯正在考虑可能将2月16日作为入侵的开始日期。这个预测被证明是错误的，尽管相距只有几天。

在评估俄罗斯是否会无视中国希望在奥运会期间保持相安无事这一得到普遍理解的愿望时，情报机构考虑了多种因素。虽然美国官员认识到普京与习近平的关系很重要，但他们认为俄罗斯希望在其军队的战备状态下降之前迅速开始并完成进攻。美国官员评估说，普京也不希望在他人眼里对另一位领导人过于恭顺。

据一位听取了评估简报的人士称，美英情报官员还做出了错误的评估，认为在白俄罗斯演习期间困扰俄罗斯军队的供应问题已得到解决，从而允许执行入侵行动。实际上，随着俄罗斯军队进入乌克兰，供应问题仍然是一个阻碍。

自战争开始以来，中国官员一直站在俄罗斯一边。他们支持俄罗斯对北约的担忧，并以模棱两可的方式谈论“主权”。中国政府对上周五习近平和普京之间的电话交谈摘要重申了这些观点。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拒绝将俄罗斯的行为称为“入侵”，并指责美国加剧了乌克兰周边的紧张局势。

中国还批评了美国和欧洲国家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

周三，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北京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俄罗斯和乌克兰应“寻求照顾双方合理安全关切的政治解决之道”。

中国正试图从乌克兰撤离包括外交官在内的数千名公民。在撤离开始之前，大约有6000名中国公民在乌克兰。汪文斌说，周二至少有一名中国公民在试图离开乌克兰时被炮火击伤。

据中国官方消息，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周二与乌克兰外长德米特罗·库列巴就在乌中国公民进行了交谈。

目前尚不清楚俄罗斯官员就此次入侵向中国官员提供了什么样的保证——如果有的话。2月24日，即全面入侵开始之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说：“我们注意到俄罗斯今天宣布在乌克兰东部发起一项特别军事行动。俄罗斯国防部表示，其武装部队不会对城市进行导弹袭击、空袭或炮击。”从一开始，这个承诺就是假的。

美国曾多次敦促中国阻止俄罗斯开战

美国和欧洲官员正在观察中国是否会帮助俄罗斯逃避制裁或挽救俄罗斯经济。在入侵之前，北京和莫斯科宣布了一项为期30年的合同，中国将通过一条新管道购买天然气。中国还取消了对俄罗斯小麦进口的限制。但美国官员希望中国国有银行避免公开违反制裁措施，以免危及其全球商业。

黄安伟(Edward Wong)是一名外交与国际新闻记者，在时报任职超过20年，其中13年驻伊拉克和中国进行报道。他因关于伊拉克战争的报道获得了利文斯顿奖(Livingston Award)，也曾入选普利策奖候选名单。他是哈佛大学尼曼学者，并在普林斯顿大学担任费里斯新闻学教授。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他：@ewong。
Julian E. Barnes是一名国家安全记者，常驻华盛顿，报道情报机构新闻。2018年加入时报之前，他为《华尔街日报》报道安全相关议题。欢迎在Twitter和Facebook上关注他。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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