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5日星期二

常昊传道:“10.15教案”纪实


感谢上帝!家人们平安!我是常昊弟兄,今天是1029日,我在拘留所呆了12天后于前天获得释放。早上我们社区人员开车把我从拘留所接回来,先去了我们镇上派出所,镇上副书记和民宗局局长和副局长,县国保大队长和市国保大队长分别和我谈话。本来坐了12天牢就完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这些人对我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他们叫我办证或者去“三自”教会。“办证”是什么意思呢?他们说,就是办一个许可证,就如同开一个餐厅要办许可证一样,开办教会,也必须有宗教局的许可证。如果不办证,那我就应该去“三自”教会聚会。我对这两个要求都坚决拒绝了。

首先,关于“办证”,我告诉他们,基督的教会不需要人来干涉,这就是政教分离的原则。我申请办证,你下一步就是叫我去参加你们的政治学习,告诉我什么在教会的讲台上什么可以讲,什么不可以讲。然后要考核,你们是一环套一环,我才不上你们的当。我不办。关于加入“三自”,我根本就不认同他们的理论、他们的信仰。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们见我如此坚决,只能对我一番恐吓。

他们既然不懂得讲道理,只知道一味吓唬我,我也就没有给他们客气,明确告诉他们,劝我放弃信仰、加入“三自”、要经过你许可我才可以传福音,这都是不可能的,不要说坐监了,就是你要杀我的头,我还是要信、还是要传的。

他们刚刚把我送到家,这时也有弟兄姐妹来了。我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聊。他们告诉我,公安局、宗教局,在这十天中,找到了教会里许多弟兄姊妹进行施加压力和恐吓等,警告他们不许参加家庭教会、要离常昊远一点,因为常昊是非法传道人。同时,他们又将教会的座椅、投影仪等一切东西全部被洗劫一空,如同义和团。奉献聚会点的接待家庭和我们家门口白天晚上都派有人站岗。他们把我们当成敌人。我就不知道,中国《宪法》上所写的“宗教信仰自由”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许多弟兄姐妹关心我们镇雄的这间小小的家庭教会,问十二天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向大家回顾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也同时向为我们代祷的弟兄姐妹表示感谢。

1015日,本来是我们教会一个欢喜的日子。我们教会有十三位弟兄姐妹计划在这一天受洗。我又请来了曹牧师,希望他来这里主持洗礼。我是个乡村传道人,我非常看重教会的秩序与圣礼,一般来说,施洗要由被按立过的牧师来举行。曹牧师是我敬重的老牧师,我想他既然愿意不远万里跑去缅甸传福音,那他大概会愿意来我们这个乡村旮旯湾里来服侍神。我跟他一说,他果真就爽快的答应了。我也十年没有见到曹牧师了,也很想见他。

曹牧师早就跟我说了,他的电话是被监控的。而且有警察尾随他。他电话告诉我,他预计14号下午到达了镇雄县长途汽车站。我就从村里去县城接曹牧师。果真,我还没有到镇雄县城,十五、六个警察、宗教局的人士就开车到了我家。没有找到我,就打我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去镇雄办点事。他们说,是接人吧。你在镇雄某某地点等我们,我们马上过来,要见你一面。然后他们十五、六人就开车赶往镇雄县城来堵我。我就安排我的一位侄子去接曹牧师,曹牧师一到,他就找到了我侄子。我则去见来追赶我的警察和宗教局的人。

我到了他们指定的地点,其中有昭通地区国保大队的警察,和民宗局的局长。这说明他们来头相当大。昭通是镇雄上一级的机构。他们就开始盘问我,是不是有外面的人要来见你,你们有什么计划。我敷衍了一番。他们盘问完了请我吃饭,昭通来的国保大队的队长姓马,是个回教徒,我们就在一家回教餐馆吃牛肉。他说,见朋友可以,但是不要搞非法宗教活动。到了晚上10点才把我放了。

我回到家中,曹牧师刚躺下。他马上起来,我们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太晚了,我们一起祷告了一番后,就商议,第二天受洗的事。曹牧师说,他们肯定在监视我,会不会遇什么麻烦呢?我也有这样的担心,昭通地区的警察都来我们这小县城了,肯定他们对曹牧师的到来是相当警惕的。但是我们还是决定,第二天快一点进行,要赶在他们来破坏前,将施洗完成。大不了是两人坐两个礼拜的牢。商量完后,两人都满有平安地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开着我的电动自行车,带着曹牧师从我家住的泼机镇去了隔壁的塘房镇,那里有一所家庭教会,叫“和平归正教会”。我们就计划在那里给新信徒施洗。

我们计划是速战速决,尽可能一个小时完成施洗,然后,曹牧师就赶路回家。

但是,这些来聚会、接受施洗的都是老年信徒,平均年龄70岁了。他们的动作非常迟缓。曹牧师又有责任心。他抽查几个信徒,问他们为什么要接受洗礼。大家都回答说,他们在神的面前是罪人,愿意接受神赐给他们的礼物,就是耶稣在十字架上为他们被钉死,成了他们罪的挽回祭。他们都愿意按照圣经的教导过一个圣洁的生活。曹牧师听了很满意,于是开始给他们施洗。我们用的是一种朔料充气盆,盛满了水,可以将人全部浸入水中。曹牧师抄下他们的名字,念着每人的名字,给他们施了洗。整个过程不知不觉竟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然后大家回到聚会室,一起唱了一首赞美诗,然后曹牧师宣告,今天聚会到此结束。话音刚落,就见二十多个警察冲了进来,告诉吆喝到:把手机都交出来,不许动,不许说话。两个为头的警察直接冲到我和曹牧师的面前,将我的手机收走。警察勒令大家不能动。然后就一个挨个搜手机,从上衣搜到裤脚。这些老人动作稍微慢了一点,警察就大声呵斥。老人中最大的年龄都89了。大家请他们文明执法,小声一点。有些老人还有心脏病。但是警察说:我天生就是大嗓门,你怎么啦?你能把我怎么啦?然后拿着摄像头,对着每一个人照相、并对墙上的使徒信经等挨个地照。他们在室内折腾了两、三个小时。

这时进来一个中年人,口里叼着一只香烟、一只手插在裤口袋。他自称姓白,是民宗局的副局长。他开始打官腔:我们国家《宪法》保障每个公民宗教信仰自由,你们要聚会要去合法登记了的教会。不能私自聚会。你们这个聚会点,没有经过我们民宗局审查,所以是非法的。老人家们不满意了,都抗议说,我们怎么违法了,我们不偷不抢,没有碍着哪个人。这个副局长说,你们去跟警察解释吧。

这时,大家对着二十多位警察唱起了赞美诗,没有一个人惧怕这些粗里粗气的警察。

警察把现场搜查了个遍,然后将我们一个一个带出聚会点,都是两个警察夹带一个信徒。我被夹带走出时才发现今天警察来的人真不少。外面停了六辆警察,其中三辆中巴型号车,车身有“特警”两个大字,至少有另外三十位警察将我们的聚会点团团围住。这时街道的居民全都跑出来了,大家围观看热闹。我们都被拉进了警车。警车将我和曹牧师隔开,放进两部警车。

警察将聚会的全部信徒都带到了镇雄县公安局。将我们集中在公安局办案大厅的角落等候处理。这个角落有几张长条凳子,可以挤着坐十几个人,大部人都站着。我们跟警察讲,这里都是老人,能不能搞几个凳子来给老人坐。警察嘲笑我们,你以为你们是谁,让我们来伺候你们?在大厅里,还有近二十位警察,围着我们,不许我们互相交谈。警察也极其无聊,开始抽烟。我们大声抗议说,请不要抽烟。警察说,为什么不可抽烟?我们说,因为你们墙上到处都有标识:请勿抽烟。警察中一个小头目,肩上有一杆一星,特别嚣张,说,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想抽就抽。并威胁我说,你再叫,小心我收拾你。我仔细一看,除了这个嚣张的警察是正规警察,其他二十人都是辅警,辅警一般就不做声。

估计到了下午四点了吧,大家又饥又渴。要求给点水和食物。经过一再要求,警察这才弄了些面包分发给人,一人一个。又给了点水。到了晚上,我和曹牧师在传唤证上签字,就进了专门的审讯室。其他的人留在大厅,被一个一个叫去接受审讯。事后得知,主要就是问,是不是常昊叫大家来参加聚会的。

在等候审讯的房间,有5个警察围着我们。最叫我和曹牧师头疼的是,这些警察都是烟枪,都在抽烟。我和曹牧师都指着墙上的提示牌“请勿抽烟”请他们不要抽烟,但他们根本不听。

轮到审讯我时,我就给他们讲福音,他们很不耐烦听我的讲道,他们要我回答问题。我就在椅子上睡觉,懒得来理他们。他们最后得到了一份零口供。

到了晚上十点来钟,老年信徒一一做完笔录,主要是记录两件事,谁通知他们去参加的聚会,谁讲的道施的洗。被带到镇雄县公安局的四十几位信徒中,绝大部分人都是老年人。像我母亲都89岁了。座位不够,很多人都是站着。从中午11点站到晚上10点,这对老人来说,真是折磨。警察完成了笔录,老年信徒才一一获释回家。

到了半夜了吧,他们对我们的审讯还是不停,晚饭也不给。镇雄白天晚上温度不同,到了晚上很冷,而我穿的衣服还是白天的短袖衣库。我和曹牧师坐在候讯房间,坐在狭窄的椅子上。五个警察看守着我们。我们就与警察聊天。曹牧师问那个抓我们的看上去是个小头的警察说,你们今天抓了我们几十位老人,破获了一个团伙案,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呀?一个警察跟我说,常昊,你不要以为你是零口供,我们治不了你。放在以前,早就收拾你了。曹牧师就对他说,“你是不是特别留念文化大革命的年代呀,那时候,警察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到了深夜,我们都感到很疲倦了。被他们整了十多个小时,很困。我靠在椅背上开始睡觉,但曹牧师不能久坐,他有背脊骨损伤,他困得不行,就睡在水泥地上。我很替他担心,因为水泥地更冷,他没有垫被、又没有盖被。

过了会,他们来了几个人,对我宣读了拘留惩罚决定,决定为12天的拘留,他们要我签字,我不签。他们还给我看了一份宗教局做的一个相当漂亮的鉴定书,鉴定我河曹三强进行了非法传教活动。我说,既然是关系到我,请你们把一份鉴定书给我。但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我当场告诉他们,我出去就会告他们。他们连夜就把我送往拘留所。他们决定很奇怪,我被他们抓捕过不知道多少次,都是会等到第二天白天再宣布对我的处罚结果,为什么这次要赶得这么匆匆忙忙呢?半夜他们都不睡觉,赶着办我和曹牧师的案子。

16日凌晨,他们把我从镇雄公安局带走。我就与曹牧师告别了。我到了拘留所,这个拘留所只有四、五间房。我特别担心曹牧师,到了白天,我就对另外几个房间喊:曹三强牧师在吗?没有回答。后来我问警察,有没有一个叫曹三强的人被关了进来。他说没有,我心里就有点急,不知道他们把曹牧师如何处理了。我想,曹牧师受的惩罚大概不会超过我,因为我是组织者,他是被我叫来的。所以我应该是主犯,我的惩罚只要12天,我估计他的惩罚不会超过12天。

前天,也就是1027号,我被放出来了后,我与曹牧师通上了电话,才大概猜到了原因。曹牧师告诉我说,审讯时,审讯的人跟他说,他违法了社会治安条例,要对他实行15天拘留。曹牧师告诉他们,他刚刚坐了7年的牢,15天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但是,他一出来,哪怕是坐一天牢,他就会要求申请行政复议,也就是要告他们,他就会在镇雄住下来了。可能是警察权衡了利弊,曹牧师如果真的在镇雄住下来了,那镇雄方面又得派很多的警力看着他,甚至包括湖南的公安都得派人来,那麻烦可能太大,所以要连夜把我们的案子审完,赶在24小时内做出决定。最后是24小时内把曹牧师给放了,由湖南的警察把他带回了长沙。

我在拘留书的第一天,就开始跟房间内的几个聊,抓紧机会传福音。当时房间里只有5个人,一个人明显是精神病患者。一个人坐在房间角落自言自语、对着墙壁挥动拳头。我去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我就跟其他几位传福音。没过几日,其他四个人都放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警察不会把一个人留在一个房间,怕人自杀出意外。他们就把我转到了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有十多个人。

我开始给房间里的人传福音。我告诉大家,“你们惹了事坐牢,关十来天很不舒服。但是,还有个地方,比这个拘留所更不舒服的地方,你们要是不认罪悔改,最后就要送到那里去。你们可能会以为是监狱,不是的,是地狱。俗话说:生不坐监狱,死不下地狱。这两样你们可能都会有份了。但是你们可以不下地狱。”我就把“人犯罪堕落,受永刑,但是神爱世人,派了他的独生子耶稣来拯救我们”这个福音故事详详细细给他们讲解了。他们都非常感动,也愿意听。那个拘留书没有电视机,没有书看,到了晚上,就显得特别无聊。大家就要我晚上给他们讲耶稣的故事。到了晚上,他们竟然都坐得整整齐齐,说,请常老师给我们上课。我给他们一连讲了五个晚上。又告诉他们我家的住址,说,只要他们出来,都可以来找我。

1027日,中午我获得释放。释放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直接回到家中。这时我被带到了一个办公室,里面坐了昭通来的国保大队的队长,宗教局局长、副局长,他们又开始一轮对我训话,警告我,说这一次是对我客气了,下一次就不会再这么客气了。下一次要判刑。他们说这话就没有水平,因为,判刑是法院的事,他们几个警察、宗教局的人怎么可能代替法院事先就给我做出判刑的决定呢?但他们不在乎法律,觉得他们就有这个权力。他们再次警告我说,我组织聚会是违法的。我说,你们成立的政权才75年,我们的信仰已经2000多年了,怎么一个75岁的人告诉一个2000岁的人他在违法呢?

我一释放回家,就与律师联络,我要坚决捍卫我们基督徒聚会的权利,这是中国《宪法》对公民的保证,我们有宗教信仰自由。已经有律师答应帮我起诉镇雄县公安局。律师费2万、另外1万律师差旅费。共计3万。官司很难打赢,但我必须尽力捍卫我的权利。

现在我们的社会充满着不公义,各种不满情绪在蔓延,人们心中普遍怀有怨恨,怨恨又演化成怒气,进而上升到暴力。就在1015日镇雄县公安局抓捕我们基督徒时,在离镇雄不远的安岳县就发生了一起袭警事件,一名行凶者用刀袭警。两名警察受伤。很多人被生活压垮,跳楼跳河。我们基督徒不是政府的敌人,而是能帮助政府建设一个美好的社会。我祷告,希望政府能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视频:10月15 日,云南省镇雄县和平归正教会
曹三强牧师施洗仪式

(对华援助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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