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臉書 2025-12-18
幾乎與黎智英被定罪同時發生的,是民主黨終於正式解散了,雖然早前已有消息傳出,不過真正落到實處,仍令人黯然神傷。
早前公民黨宣佈解散時,我曾以為不一定要走到這一步,黨友仍可暫時視黨為一個聯誼組織,保持密切聯繫,繼續關心巿政,監督政府工作,這些都不會違反國安法,但我顯然太樂觀了。在專制體制下,只要政府視你為敵對勢力,他要壓迫你可有無數手段。民間政黨與一個邪惡政權打交道,不但沒有迴旋空間,甚且會為自己製造更多痛苦。
民主黨完成了她的歴史使命,走完了光照史冊的一生,他們對香港的貢獻,將被後代的香港人銘記。作為民主黨一員,不論是站在前台的領導者,還是默默耕耘的普通黨員,他們陪伴和引導香港人,經過二十多年為民主運動打拚的日日夜夜,他們的犧牲和付出,面對千秋萬代的香港子孫,都可以無憾。
民主黨對香港民主運動的貢獻,無須我多說,我們中間的很多人,都是經由司徒華﹑李柱銘﹑何俊仁﹑李永達﹑楊森﹑李卓人﹑李華明﹑單仲楷﹑劉慧卿﹑毛孟靜等民主黨第一代先行者們啟蒙的。關於普世價值的理念﹑香港本土意識﹑一國兩制的實質﹑民主抗爭的組織與行動準則,以至香港人基本的政治訴求,我們都是經由他們的引導而慢慢理解的。
香港人政治抗爭的歴史,基本上就是一部民主黨發展歴史的外化。長時間以來,我們視民主黨為自己的領路人,我們追隨他們,作他們的後盾,也充當他們的社會基礎和政治力量。在我們政治覺醒的路上,始終有民主黨人的陪伴,今日回頭看,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民主黨是香港人民主抗爭的領導者。
世無全人,也無百分之百正確的黨,民主黨在具體的路線和策略上,多年來也經過一些波折,犯過一些錯誤,也曾被人誤解,被人批評,但這不妨礙民主黨在總體上站在香港人的政治立場,站在中共獨裁統治的對立面,為香港奮鬥終生。大節不虧,立場堅定,在和平的歲月據理力爭,在抗爭的日子裡也沒有做逃兵,這已經相當可貴。
今日香港,民主政治已半途夭折,再沒有民間聲音傳達的渠道,也沒有民間組織的生存空間,民主黨宣佈解散,為香港民主政治劃上一個句號——這是香港的宿命,我們不能改變,只能泰然承受。
但是,一個句號只是一個句子的結束,卻不是一本書的剎青,香港這部書,已完稿的篇幅很長,未寫出來的文字更長。一個句號不意味著完篇,香港的未來還有各種可能性。香港人的隱忍只是暫時的,為自己爭取基本權利的意志卻是永恒的,寸心不墜,希望便在。
民主黨雖然解散了,但我希望民主黨人用一點心思,去為自己的黨史作一些回顧和總結。民主黨在香港民主運動中有關鍵作用,他們經歴過的重大事件﹑重要決策的過程﹑與中英雙方打交道﹑與本土政治力量的互動等等,都應該由當事人認真回顧和記述下來,作為日後香港當代歴史的原始材料,也作為日後香港民主運動重起時的參考。
只要有餘力,也有機會,民主黨人不論在香港還是海外,仍舊可以發揮他們豐富的鬥爭經驗,可以用新的形式,在新的形勢下,去為香港的未來籌謀。香港人散居海內外,大量當日抗爭的生力軍仍以各自選擇的方式為香港奔走,如此龐大的抗爭隊伍,應該尋找一種新的整合方式,不要再「兄弟爬山各自努力」,要團結起來,有計劃有組織有指揮地去作長遠抗爭打算。
遊擊式的分散主義,固然也是抗爭,但無法對中共的專制統治形成真正威脅,只有組織起來,凝成一股堅不可摧的力量,才能真正發揮作用。未來有一天,香港人仍要與三萬黑警在街頭較量,各行其是﹑缺乏堅強領導核心的散漫鬥爭,很容易被各個擊破,不能動搖中共在香港的專政工具。
當然,政治理想不等於政治實踐,政治實踐也不等於政治操作,對於香港民主派來說,理想和實踐都不是問題,難的是實際的政治操作。如何找到一種可行的方式,去統籌民主派內部的不同政治派別,如何形成一種機制,來凝聚不同政治策略形成共識,如何在長期的抗爭中形成堅強的領導集體,我以為這都是每個香港巿民需要深入思考的問題。
民主黨雖然解散了,但我們應客觀理性地去看待她的歴史地位。我們不能因為一兩次政策策略的失誤,就否定她的主流和貢獻;我們也不應因為一兩個內奸叛徒,就否定民主黨人的正直與犧牲。歴史將恰如其份地為民主黨蓋棺論定,功是功過是過,不應苟且,也不能含糊。
我相信中共會走向崩潰,香港人也一定有機會重新組織起來,與專制機器作最後的鬥爭。到那時,不論是民主黨復活,還是以另一個黨的形式重新站起來,都仍舊是香港人為民主自由拚搏的忠實戰友。我們的共同敵人只有中共,我們共同的終極目標是推翻中共的專制統治,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次要的。
文章来源:新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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