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30日星期三

【梁京评论】中共百年对中国精英的双重挑战

中共百年竟然会对整个世界带来如此大的恐惧和不安,是当年共产主义的信徒们,不分中外,都很难想像得到的。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不信共产主义终将胜利,而是因为今日中共之权势,与信仰共产主义毫不相干。人们现在怕的不是共产主义的中国,而是害怕打著共产主义旗号的中国坏皇帝。历史上,中国的坏皇帝可以给整个中国带来巨大灾难,但这种灾难对其他文明冲击似乎并不大。这一次不同了,中国的坏皇帝已经不仅是中国人的噩梦,也是全人类的噩梦。我们虽然确信,这场噩梦一定会结束,但它将如何终结,以甚么样的代价终结,无人能料。

今天,全世界都不得不陪著中国人「熬日子」,凸显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国历史上的「坏皇帝」难题不但没有因「现代化」而破解,反而通过「经济全球化」演变成全世界的难题。最近,北京当局对香港的政治凌迟,割到了港人的最痛处——新闻自由。每一刀都不仅向港人,也向所有同情港人抗争的人传达了这样的信息,谁能奈我何?

中国为甚么难解「坏皇帝」问题?这不是一个可以用左右之争,霸权之争甚至是身份政治的话语能讲清楚的问题,而不能不涉及到如何理解中国政治文化这个难题。中共百年不死,反而成为世界的最大祸源,对良知尚存的中国文化精英来说,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认知挑战。习近平对中国历史的糟蹋,已成为21世纪的全球笑柄,也令所有严肃的中国史家蒙羞。仅仅「不降格」是不够的,而需要学中国历史学家陈寅恪那样,从全球的视野去探索中国历史的深层逻辑、特别是中国政治演化的深层逻辑,发掘人文主义的本土源头。虽然这样的努力未必能对解决「坏皇帝」的难题有直接帮助,但没有这种努力,就不可能重建中国文化身份的尊严,因而也无助于必将到来的秩序重建。

说到秩序重建,不少人相信要解决当今中国的「坏皇帝」问题,难逃某种形式的「国际共管」。究竟是终结二战的德国式还是日本式,甚或是21世纪升级版的「庚子条约」,这些都是现在完全无法想像的问题。但有一个挑战是所有关心中国和世界命运的人现在都需要面对的,那就是如何想像未来中国和世界的秩序。这一次中国病毒的全球大流行,事实上已经全面启动了中国和世界秩序的重建,因为冷战后的世界秩序,已经被这场全球瘟疫彻底解构了,美中关系回不去了,过去的贸易模式恢复不了,因为过去的科技交流模式、文化交流模式都恢复不起来了。

有人会问,既然未来如此不确定,包括战争的形式,国际社会围堵中国的形式,中国内部危机爆发的方式,等等等等,都不确定,想像未来中国和世界的秩序有任何意义吗?从比较长的时段看历史的逻辑,也就是理解历史的因果关系,不难发现,对未来的想像是人类推动秩序演变的一个重大因素。其实中共百年本身,也提供这种启示。没有马克思的想像,没有毛泽东把农民造反与列宁主义结合起来的想像,不会有今日中共的百年之庆。因此,中共百年之际,中国人面临的真正挑战,是能不能超越前人的想像来建构未来的中国秩序。那种「除了大一统中国别无选择」和「不分裂中国别无出路」的断言,其实都是缺乏想像力的症状。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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