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20日星期五

塔利班的统治对阿富汗女性意味着什么?

周二,在阿富汗女性闭门不出,为塔利班统治下自身性命和未来忧心忡忡之际,两名电视台女主播对该国发展方向作出了南辕北辙的描述。
周二早间,私营媒体Tolo新闻(Tolo News)频道的主播贝赫什塔·阿尔汉德(Beheshta Arghand)采访了一名塔利班官员,询问塔利班挨家挨户搜查阿富汗首都的情况。
“全世界现在都承认,塔利班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这位名叫毛拉维·阿卜杜勒哈克·赫马德(Mawlawi Abdulhaq Hemad)的官员表示,他是塔利班新闻团队的成员。“我仍对人们害怕塔利班感到惊讶。”
一名塔利班官员接受女记者提问的罕见场面是塔利班更广泛行动的一部分,旨在向世界展现更温和的一面,并帮助平息自叛军周日占领首都以来笼罩全国的恐惧情绪。
“不允许对女性有任何偏见,”塔利班发言人扎比胡拉·穆贾希德(中)在周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不允许对女性有任何偏见,”塔利班发言人扎比胡拉·穆贾希德(中)在周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JIM HUYLEBROEK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但几小时之后,国家电视台著名女主持卡迪娅·阿敏(Khadija Amin)在一个Clubhouse聊天室哭诉称,塔利班已经无限期暂停了她和其余女员工的职务。
“我是一名记者,却不被允许工作,”28岁的阿敏说。“我接下来该做什么?下一代将一无所有,我们20年来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将付之一炬。塔利班就是塔利班。他们没有改变。”
这两名记者的故事反映了在塔利班控制这个国家后,阿富汗女性在试图评估自己命运时面临的不确定性和深刻的焦虑。无数人担心会回到过去的压抑状态——那时塔利班禁止女性外出工作或是在没有男性监护人的情况下走出家门,禁止女孩上学,公开鞭笞违反该组织道德准则的人。
但塔利班官员正在努力让女性放心,这次一切都会不一样。周二在喀布尔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一名塔利班发言人说,女性将被允许工作和学习。另一名塔利班官员表示,女性应该参与政府事务。
“我们保证不会有针对女性的暴力,”发言人扎比胡拉·穆贾希德(Zabihullah Mujahid)说。“不允许对女性有偏见,但伊斯兰价值观仍是我们的框架。”
当被追问细节时,他说女性只可以“在伊斯兰法律范围内”参与社会活动。
1996年至2001年的塔利班统治时期对阿富汗妇女来说是一段惨淡的时期,此后的几年里,无论男女都经历了许多苦难。而女性的待遇被普遍认为是一个重点。
在美国侵入阿富汗、推翻塔利班政权后的近20年里,美国投资了超过7.8亿美元来促进女性权利。未成年和成年女性加入军队和警察部队担任政治职务参加奥运会在机器人团队中攀登工程高峰——这些机会在塔利班统治时期曾被认为是不可想象的。
现在的问题是,塔利班对伊斯兰法律的解释是否会像该组织上次掌权时那样严厉。
已经有零星的迹象表明,至少在一些地区,塔利班已经开始重新实施旧秩序。
在一些省份,女性被告知在没有男性亲属陪同的情况下不能离开家。
目击者称,周二,在阿富汗西部的赫拉特,塔利班武装分子守卫着大学大门阻止女学生和女教师进入校园。
在南部城市坎大哈,一位居民说,女性保健诊所被关闭。在一些地区,女校从去年11月塔利班夺取控制权以来一直是关闭的。
那里的妇女说,她们上街时开始穿从头到脚的罩袍,一部分是出于恐惧,另一部分是预料到塔利班会下令实施限制。
本月,在塔利班进入喀布尔之前,从阿富汗北部逃离家园的人们在喀布尔的一个公园里露宿。
本月,在塔利班进入喀布尔之前,从阿富汗北部逃离家园的人们在喀布尔的一个公园里露宿。 JIM HUYLEBROEK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首都的喀布尔大学,女学生被告知,除非有男性监护人陪同,否则不得离开宿舍。两名学生说,她们实际上被困住了,因为她们在城里没有男性亲属。
在阿富汗北部的马扎里沙里夫,27岁的大学教授阿利亚·卡兹米(Aliya Kazimy)说,在城市的集市上独自购物的女性被拒之门外,并被告知要带着男性监护人才能来。
“20年前塔利班倒台后,我这一代人有很多机会,”她在一条短信中说。“我能够实现我的学习目标,我当了一年大学教授,现在我的未来是黑暗和不确定的。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梦想都白费了。而那些人生刚刚起步的小女孩们,等待她们的是怎样的未来?”
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周一表示,他的组织在全国各地“收到令人不寒而栗的报告,称到处都在严重限制人权”。他在安理会的一次紧急会议上说:“我对阿富汗女性和女童的人权受到日益严重的侵犯感到特别关切。”
联合国官员没有提供有关这些报告的任何细节,它们到底是代表新政府的国家政策还是代表自由民兵的边缘行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还有一些迹象表明,在某些情况下,塔利班对女性和女童的地位采取了更宽容的立场。
联合国儿童组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表示,其代表周一在赫拉特会见了一名塔利班任命的卫生专员,并报告说他要求在卫生部门工作的女性重返工作岗位。
但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也报告了关于教育问题的前后矛盾的信息:在某些地区,塔利班当地当局表示他们正在等待领导人的指示,在其他地区,他们说他们希望男孩和女孩的学校都开始上课。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喀布尔运营主管穆斯塔法·本·梅萨乌德(Mustapha Ben Messaoud)通过视频说:“我们对进一步推进持谨慎乐观态度。”
Tolo电视台的采访也具有潜在意义。
阿富汗观察人士表示,虽然塔利班接受包括CNN和其他媒体的国际记者在内的女记者采访并非闻所未闻,但国内的却很少见。
前Tolo电视台制片人鲁克萨·阿扎米(Rukhsar Azamee)在收到死亡威胁后于2015年逃离阿富汗。她指出,一名塔利班自杀式炸弹袭击者在2016年袭击了一辆Tolo的大巴,造成七名同事死亡,25人受伤。
在周二的电视采访中,她说,“采访他们的女性正是被他们威胁的女性。”
阿敏和其他女性从国家电视台被停职破坏了Tolo采访本可以实现的任何善意。
阿敏说,她最后一次播报新闻是在周日上午9点,在塔利班占领喀布尔之前。那天晚上,坐在主播椅上的是一名塔利班官员。
周四,阿敏(左)在她的主播台。 周日,一名塔利班官员(右)接替了她。
周四,阿敏(左)在她的主播台。 周日,一名塔利班官员(右)接替了她。 VIA KHADIJA AMIN
人们深深怀疑塔利班是否会突然转变做法。
由于担心与当地塔利班官员发生冲突,许多女性仍闭门不出。最近几天,喀布尔居民一直在拆除画面带有不戴头巾的女性的广告。
在喀布尔,少数几名女性在总统府附近的一个广场上勇敢地抗议,在武装的塔利班战士面前举着标语,要求公民、社会和政治自由。
塔利班上一次执政时,宣传美德和预防罪恶部(Ministry for the Propagation of Virtue and Prevention of Vice)的道德巡逻警察对人们的行为、着装和行动进行了限制,他们开着皮卡车四处巡逻,公开羞辱和鞭笞不遵守规则的女性。据国际特赦组织(Amnesty International)称,1996年喀布尔一名女性因涂指甲油而被截断拇指末端。
被指控通奸的女性被施以石刑。同性恋是一种可判处死刑的罪行。
禁止女童上学迫使女教师在家中为女童开设秘密学校。女医务人员继续工作,但工作场所严格按性别隔离。
但对于从小就读于学校、孕育无拘无束梦想的新一代阿富汗女孩来说,塔利班时代是一段古老的历史,而命运时光倒流让人几乎无法理解。
三个月前离开阿富汗前往印度的阿富汗女性权利活动人士威达·萨格瑞(Wida Saghary)说,她正在德里的家中接纳其他三名女性活动人士,并与该国其他活动人士保持联系。她敦促女性和平而有力地抵制塔利班的限制。
“塔利班从未见过或经历过大量女性上班和上学,”她说。“我们必须抵制他们,去上班和上学。女人不能屈服。”
身穿罩袍的阿富汗女性。
身穿罩袍的阿富汗女性。 JIM HUYLEBROEK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文章来源: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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