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分隔是人间至痛。山东女性维权人士李玉2月16日在多名当局人员的跟随下在山东枣庄的福利院外见到了与自己分隔近三年的儿子。为什么他们母子二人会分离这么长的时间呢?本台记者孙诚在2月18日对李玉进行了访谈,听她讲述了有关详情。
分隔近三年的母子重逢 团聚时间仅有十几分钟
李玉是山东枣庄的维权人士。2月16日这天,她在当地福利院外见到了与自己分别多年、目前已快九岁的儿子。在向记者描述母子相见的场景时,李玉泣不成声:“只有十来分钟。当时我也没有控制好,村书记就说小孩子哭你怎么也跟着哭了。我控制不住,孩子那么小、那么懂事、那么乖。他(儿子)知道我挺难的,竟然哭着跟我说他不想走了。然后他(村支书)一看我们娘俩都哭了,就把我孩子抱走了,抱院子里面去了。”
李玉所说的“村支书”,是指当天跟随她一同前去见儿子的枣庄黄庄村村支书董阿毛。除此之外,当天随同她一起见儿子的,还有当地负责维稳的行政执法队副大队长、一名永安乡信访办的工作人员,以及当地民政部门一位姓黄的主任。
李玉表示,黄庄村村支书董阿毛是她的亲戚,这次能见到孩子,得到了他的帮助:“见孩子是需要手续的,村里开一份介绍信,到乡民政部门又办什么手续。这个过程都是村书记董阿毛安排的,具体怎办我也不清楚。”
在这次与儿子见面之前,李玉已经有近三年时间没有见到儿子了。她告诉记者,在见到儿子时,她的感受是:“我这次看孩子特别生疏了,孩子不像别的孩子那么开心快乐。他长大了,他有一定的思想了,他会想一些问题了,会有很多疑问,所以他对我有一定的隔阂,而且他很伤心。我看他的眼泪,别的孩子哭就是哇哇哭,我儿子那个眼泪是让人特别心碎的感觉。”
那么,李玉为什么会与儿子分别这么长时间呢?
李玉为什么会长期与儿子分离
李玉是山东枣庄永安乡黄庄村人。2008年,她的房屋和农田被当局强拆,从此她走上了漫长的维权之路。此外,她也曾在2014年进行过纪念六四的活动,并因此被当局抓捕、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判刑四年。当时,她年幼的儿子被送进了孤儿福利院。2018年出狱后,李玉曾与儿子见过面。但在2019年,她再次因为纪念六四入狱,被判刑两年。
李玉表示,在去年8月4日第二次出狱后,她一直没法见到儿子:“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有人安排我去见孩子。第二次出来,都没有人提过。我去找他们,到政府找他们领导,都以开会、出差、新领导不了解你的事,以这些理由躲着不见我。管事的领导不出面,没有人协调给我解决这个问题。”
李玉对记者说,在第一次出狱后,她就与孩子的父亲分手了,此后孩子的父亲没有管过孩子。她的孩子目前就读于枣庄实验小学三年级,成绩不错,但性格与以前相比有了变化:“因为我孩子小的时候,都是很活泼可爱的。现在他见到我,不说话,就是流眼泪,我就心痛。”
李玉给儿子起的名字是刘博霖,而孤儿福利院给他的名字则是“国国”。李玉表示,在2月16日与儿子短暂地重逢后,她的心里一直很难过:“今天,我见完孩子以后两天,我就挺闹心的,因为孩子的泪水一滴滴啪啪往下流,流到了我的心里面,一闭上眼睛我就看到孩子那双眼睛,我就心痛。”
然而,现在她却不被允许去儿子就读的学校看一看儿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出狱后继续抗争的李玉 目前正遭到软禁
第二次出狱之后,李玉继续着她的抗争行动,曾参与了声援被当局抓捕的公民记者张展及一度被关入精神病院的湖南教师李田田的行动。去年底,她和河北维权人士赵春红在北京围观访民维权过程时,被带往北京公安局天安门分局审讯。两天后,李玉被永安乡信访办人员强制带回原籍,她的手机也被没收了。
李玉表示,在被带回永安乡后,她被送到永安乡的新冠防疫隔离点:“送去的时候强制隔离十四天,十四天结束以后给我延长了。”
为了反对当局对她的强制隔离,李玉进行了绝食抗议。尽管她曾受到会被送往精神病院的威胁,但她的态度依然强硬:“我站不起来了,他们哄我吃饭,给我买了一个碗,我把碗摔碎了。其实绝食真的很痛苦,我说你们不放我出去,我就割腕自杀。”
最后,在李玉强硬的态度下,她在被隔离二十一天后获释,并被送往了她母亲在枣庄城中区的家中。然而,在那里,她依然处在被严密监控的状态中。
她表示,现在她没有出行自由,处在类似被软禁的状态。只要她出门,就会有人紧跟:“小区的单元门对面,那一栋楼上安了一个摄像头,直对着我住的单元大门。我只要一下楼一出门,他就过来跟上了,你走一步他跟一步,问你上哪去。他跟领导汇报,领导同意了才让我走,领导不同意不行,到哪都不能去。”
她告诉记者,现在的她非常想念儿子,却不被允许去儿子的学校探望:“我今天说我想看孩子,哪怕让我远远看着孩子,不让孩子发现我看他上学放学。作为一个母亲这一丁点的诉求他都说不行,说‘你不是才见过没两天嘛,别找事了,给我回家’,不允许,不让我去。他说‘你去了,孩子看见你,孩子情绪崩溃又闹’。其实我儿子挺乖的。”
来自山东、曾在中国多年维权、现居洛杉矶的界立建一直关注着李玉的情况。他表示,李玉在去年底被当局强制隔离后,因被没收了手机曾一度失联。界立建说,他和李玉都是访民出身,也都是山东人:“她就像我姐姐一样。李玉骨肉分离,亲情被中共政府所夺取,这种痛苦的惨案,只是我们维权者和其他受到打压的人士的一个缩影。”
他也表示,中国维权人士遭遇类似情况的还有很多。对于这些人来说:“那种精神上、心理上的折磨,每天都像在炼狱。”
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孙诚旧金山报道 责编:嘉远 网编: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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