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1日星期四

“中国人最没有恐惧的7个星期” - 吴仁华口述“六四”史(5月14日——5月20日)

19890514_dialog1.jpg1989年5月14日,绝食学生参加与阎明复的对话。(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

  • 北京市民首次自发组织游行
  • 李铁映、李锡铭、陈希同凌晨到天安门广场劝说绝食学生回校
  • 李铁映、阎明复、尉健行与学生对话团代表对话
  • 苏晓康等12名知名人士到广场支持学运 戴晴呼吁学生撤离广场 引发学生不满
  • 诗人骆一禾到广场声援学生 发病送医 后不治病逝 成为89民运中第一个死亡者

1989年5月14日,对话团、绝食学生与阎明复等领导对话会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对话团、绝食学生与阎明复等领导对话会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没等到实况转播的绝食学生冲击对话现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没等到实况转播的绝食学生冲击对话现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天安门广场上的绝食学生等待对话的实况转播。(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天安门广场上的绝食学生等待对话的实况转播。(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戈扬(中)在天安门广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日,戈扬(中)在天安门广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4号是学生绝食请愿的第二天。当时北京已经复课的高校再次罢课,声援绝食请愿的学生。从这一天开始很多高校的师生游行到天安门广场声援绝食请愿的学生。当天从早到晚陆续不断的高校学生队伍来到天安门。一整天大概有30多所高校的2万多名师生到天安门广场声援。到了晚上10点钟左右,天安门广场上大概还有20多所高校的数万名师生,围观的群众大概有15万人。所以从这一天开始,天安门广场就成了北京以及全国各地关注的一个焦点。当天晚上10点钟左右,有数10名北京市民打着“北京声援队”的横幅到天安门广场声援绝食请愿的学生。许多围观的民众纷纷加入。所以这是北京市民第一次自发地组织游行。

5月14号凌晨2点半,国家教委主任李铁映、中共北京市委书记李锡铭、北京市市长陈希同等人到天安门广场劝说绝食请愿的学生停止绝食,返回学校。但是他们对于学生的两点要求 – 这个学运不是动乱,平等对话 – 没有给予任何的答复。所以在场的那些绝食请愿的学生发出了非常愤怒的呼喊,让他们赶快离开。这班官员在天安门广场总共停留了只有十多分钟。

在5月14号当天上午9点钟的时候,赵紫阳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主要是商量让李铁映、阎明复、尉健行作为代表与学生对话,希望能够通过对话,换取绝食请愿的学生撤离天安门广场。这样呢,官方就可以在天安门广场为戈尔巴乔夫举行欢迎仪式。

中国官方是在当天下午紧急通知北京高校学生对话团,说要在当天晚饭后进行对话。对话是在中共中央统战部的小礼堂举行的。双方代表是面对面的坐在一张长桌子的两边,所以在形式上是一种对话不是座谈。学生方面代表有代表团的团长项小吉,副团长沈彤,还有江棋生、熊焱等等。

但是在这个对话进行的时候,天安门广场绝食的学生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临时的对话。所以催他们进行这个对话就有很大的疑问,为什么临时有这么一个对话,对话是不是平等,是不是公开的?广场绝食团组织部不断地派一些绝食请愿学生作为代表到中共中央统战部的小礼堂去刺探消息,然后不断地回天安门广场汇报。他们就说这个对话是没有公开的,没有现场直播的。因为当时学生对话团也曾提出来,要求直播,就怕事后录影播出的话官方会动手脚。当时中国官方的代表就是说不能直播,理由是没有直播的技术,因为当时中央电视台的两辆直播车都调去用于直播戈尔巴乔夫访华的活动。这样,对话进行得不是很顺利,特别是在对话开始后不久,也就是当天晚上6点10分左右,中央统战部门口就已经集聚1000多名学生,其中很多都是来自于天安门广场的绝食请愿的学生。他们还是要求把直播作为对话的一个前提条件。

到了当天晚上7点钟左右,一批情绪激动的绝食学生就冲入中央统战部的小礼堂对话现场,要求学生高校对话团的代表停止对话,退出会场。当天的对话是在晚上7点20分终止的。
对话终止的主要原因是,在对话过程当中中国官方的三名对话代表 – 李铁映、阎明复、尉健行对学生要求摘掉“动乱”的帽子这一条没有做出明确的答复,因为李鹏在对话之前明确做了交代 : 在动乱这一条上绝对不能退让。

当天晚上8点半左右,12名知名人士,包括戴晴、于浩成、温元凯、严家祺、刘再复、李洪林、李泽厚、苏晓康、李陀、包遵信、苏玮、麦天枢到天安门广场与绝食学生见面,通过广场的学生广播对学生发表演讲。基本上发言当中对学生运动持正面的肯定的态度。绝食学生非常欢迎这12名人士到场,但是后来到了戴晴发言的时候就发生了变化,因为戴晴在发言当中要求学生为了明天的国事活动,也就是戈尔巴乔夫来访,撤离天安门广场。这时候绝食学生就发出一片的反对声,然后戴晴就说她可以去争取做到一件事,就是让赵紫阳或者李鹏来天安门广场给大家问声好。这样的话,大家就有理由撤出天安门广场。当时现场的反对声更激烈了,说他们来问声好有什么用,他们必须对我们的两条要求作出明确的回答。如果不作出明确回答的话,我们不可能结束绝食请愿。这样的话学生对这12名学者从欢迎的态度到最后对他们持反对的态度,有很大的一个改变。所以离开广场的时候,这12名知名人士可能是不太愉快的。

当天还发生了外界都不太了解的一件事,但我觉得值得一提。5月14号那天下午,北京《十月》文学杂志编辑骆一禾 - 他也是著名的诗人 – 和他正在北大中文系攻读博士学位的妻子一起到天安门广场声援绝食的学生,因为过于激动就导致突发性的脑血管破裂,送医急救,然后一直昏迷,在5月31号下午在天坛医院去世,年仅28岁。这应该是在八九学运当中第一个死亡的人。因为当时正在学生绝食期间,社会各界反应很大,所以官方担心骆一禾死亡的消息会引起社会更大的震动,就一直掩盖和封杀骆一禾死亡的消息,给他的家人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林坪采访)


5687b-19890516_chailingspeaksatmuseumentrance.jpg1989年5月15日,天安门广场绝食指挥部成立 柴玲任总指挥。(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5日

  • 天安门广场绝食指挥部成立 柴玲任总指挥
  • 3万多名首都知识界人士大游行声援学生
  • 胡启立、阎明复试图说服李鹏改变“四二六社论”的学运定性 无果
  • 官方在人民大会堂宴请戈尔巴乔夫 上万群众场外高呼“对话”

1989年5月15日,广场上的学生打出欢迎戈尔巴乔夫的标语。(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广场上的学生打出欢迎戈尔巴乔夫的标语。(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广场上的学生打出欢迎戈尔巴乔夫的标语。(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广场上的学生打出欢迎戈尔巴乔夫的标语。(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戈尔巴乔夫抵京。(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戈尔巴乔夫抵京。(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戈尔巴乔夫(左一)在机场,杨尚昆(右一)迎接。(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戈尔巴乔夫(左一)在机场,杨尚昆(右一)迎接。(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由于天安门广场的抗议活动,欢迎戈尔巴乔夫的仪式被迫在机场举行。(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由于天安门广场的抗议活动,欢迎戈尔巴乔夫的仪式被迫在机场举行。(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由于抗议活动,戈尔巴乔夫的车队不得不避开大街。(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日,由于抗议活动,戈尔巴乔夫的车队不得不避开大街。(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5号是学生在天安门广场绝食请愿的第三天。绝食的学生人数已经增加到2000多人。上午9点20分,天安门广场绝食指挥部宣告成立,由柴玲担任天安门广场绝食指挥部的总指挥,统一领导绝食请愿的活动。当天下午1点30分的时候,天安门广场绝食指挥部在天安门广场举行了第一次中外记者会,主要这次中外记者会是由柴玲来介绍绝食请愿的要求、目的以及目前的绝食的情况。

    当天发生了一些动荡的事情,就是知识界的第一次的大游行,这也是1949年中共建政以来中国知识界的第一次大游行。中国知识界集体挺起了腰杆,所以说这一次大游行影响非常大。当天下午2点钟开始,3万多知识界人士就陆续从各自单位出发,到了下午4点的时候,各个队伍在西长安街的复兴门立交桥会合。然后沿着长安街游行前往天安门广场声援学生。在知识界大游行的队伍前头领队的是当时知名的知识界人士严家其、包遵信,还有著名作家柯云路,著名学者钱理群、汪路湘,他们走在知识界大游行的最前面,一起举着“中国知识界”5个大字的横幅。道路两旁挤满了围观的学生和民众,非常兴奋地给游行的知识界人士欢呼。

    这一次大游行的组织者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参与。在筹划过程当中,包遵信他们都曾经估计当天的游行,如果来一百来个人就很不错了,可能只有几十个人,所以他们在研究说,哪怕就是几十个人,我们也要游行前往天安门广场。因为他们知道1949年以来多次政治运动,主要斗争对象都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已经被打断了脊梁,已经失去了勇气,没想到来了三万多人。当时参加知识界大游行的单位大概有230多个,包括北京各高校、各科研机构、新闻机构、文化出版机构。在北京市知识界带动之下,北京开始出现各界民众的声援跟游行的高潮。

    当天上午的时候,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胡启立和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阎明复,特意又来到国务院总理李鹏的办公室,他们主要是想跟李鹏交换意见,说服李鹏,因为阎明复和胡启立都是倾向于支持赵紫阳在民主跟法治的轨道上解决问题的。所以他们跟李鹏明确提出来,只有承认“四二六社论”有错误,承认学生是爱国行动,才能够缓和当前紧张的局势,强调这是唯一的办法。当时李鹏还是不同意,他说”四二六社论“没有什么错,难道现在还不是动乱吗?他认为唯一的办法是中央团结一致,旗帜鲜明地制止动乱,所以李鹏才请胡启立和阎明复向赵紫阳转达他的意见。

    当天晚上赵紫阳就打电话给李鹏说,如果中央不肯认错的话,不可能对“四二六社论”改变的话,他也就没有什么具体办法了。

    当天中午12点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就乘坐专机抵达首都机场,国家主席杨尚昆在首都机场举行欢迎仪式。当天晚上7点,杨尚昆在天安门西侧的人民大会堂为戈尔巴乔夫夫妇举行欢迎国宴。当时国宴举办过程当中,有一万多名学生和市民集聚在人民大会堂的东门外,他们齐声高呼“对话对话”。一万多人一起喊“对话对话”,相信在人民大会堂里头的那些中国官方官员一定会听到这个呼声。

    (林坪采访)


    19890516_hungerStrikePressConference.jpg1989年5月16日,绝食指挥部在博物馆前举行记者招待会。(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6日

    • 600绝食学生送医急救 部分学生开始绝水
    • 数十万人到天安门广场声援绝食学生
    • 40多名中央民族学院教师参与绝食
    • 首都工人自治联合会成立
    • 赵紫阳会晤戈尔巴乔夫 透露邓小平仍是中共掌舵人
    • 中央政治局常委召开紧急会议 对如何处理学运未达成共识

    1989年5月16日,广场上的绝食学生和支持者。(坐着持笔记本的是金培力。)
    1989年5月16日,广场上的绝食学生和支持者。(坐着持笔记本的是金培力。)
    1989年5月16日,广场上的绝食学生和支持者。(金培力拍摄)
    1989年5月16日,广场上的绝食学生和支持者。(金培力拍摄)
    1989年5月16日,绝食中的柴玲不支晕倒。(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6日,绝食中的柴玲不支晕倒。(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6日,阎明复来到广场向绝食学生讲话。(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6日,阎明复来到广场向绝食学生讲话。(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6日,赵紫阳会见戈尔巴乔夫。(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6日,赵紫阳会见戈尔巴乔夫。(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6号是北京学生绝食请愿的第四天。绝食学生人数还在增加,已经增加到3100多人,当天已经有600多人送医急救。到当天上午11点左右,中央戏剧学院有12名学生已经绝食了三天。但因为官方一直没有回应他们对话跟关于动乱定性的要求,所以他们决定绝水。到了下午3点15分的时候,其中一名学生因为休克送医急救了。当天下午2点,政法大学有8名学生到中共中央国务院所在地新华门前绝食、绝水。到了绝食第4天,很多绝食请愿的学生已经是非常悲愤,因为官方还是没有回应他们两个基本诉求。

    当天声援的民众就更多了。根据中共北京市委办公厅统计,说当天有数十万人到天安门广场声援绝食学生,天安门广场人数最多的时候就有30多万人。

    当天下午5点,中央民族学院大约40名青年教师就打着“教师绝食队”的横幅,到天安门广场宣布跟绝食的学生一起绝食请愿,与学生共进退。

    当天刘强,白东平等人在天安门城楼西侧的观礼台,宣布成立首都工人自治联合会,也就是后来的北京工人自治联合会的前身。他们还在西观礼台架设了高音喇叭,通过高音喇叭反复呼吁北京的工人要站出来声援绝食请愿的学生。他们还宣布首都工人自治联合会当时已经有登记在册的人员401人,北京工人自治组织的出现,这是一个重要的意外事件。

    当天上午,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会晤戈尔巴乔夫,双方宣布中俄关系正常化。在会晤的过程中也有数以千计学生跟民众聚集人民大会堂外呼喊“对话对话”的口号。

    当天下午5点40分,赵紫阳在钓鱼台国宾馆会晤戈尔巴乔夫,赵紫阳在这次会见当中讲了一段话,后来引起了轩然大波。赵紫阳会晤中说,从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邓小平同志一直是国内外公认的我们党的领袖,在前年召开的党的第十三届全国代表大会上,根据邓小平本人的意愿,他从中央委员会的政治局常委的岗位上退下来了。当时从党的事业出发,我们党内仍然需要邓小平同志,需要他的智慧和经验,这对我们党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十三届一中全会郑重作出决定,在最重要的问题上仍然需要邓小平同志掌舵。十三大以来我们在处理最重大的问题时,总是向邓小平同志汇报,向他请教。邓小平同志也总是全力支持我们的工作,支持我们集体做出的决策。我这是第一次公开透露我们党的决定。

    赵紫阳的这一段讲话等于就是告诉外界邓小平是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是新时代的那个慈禧太后,所以这段讲话在民间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从这一天开始很多口号就直接针对邓小平。这段讲话可能也引起了邓小平的震怒,他认为赵紫阳是在出卖他。但是赵紫阳自己后来在个人的回忆录《改革历程》一书当中做了解释,说他没有恶意,因为过去他在会见其他东欧一些共产党的领导人的时候也会讲这段话,告诉他们,邓小平同志尽管退居幕后,但他还是中共党的实际领导人。他说这不是一个特意要讲的话,过去也是这么跟东欧共产党领导人讲过。

    当天晚上10点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召开了紧急会议,主要是针对学生绝食第4天社会各界大声援的社会局势。对峙的局面比较紧张,这次会议在5个政治局常委发表了两种很明显对立的意见。赵紫阳还是坚持他原来的想法,就是在民主跟法制的轨道上来解决这些问题,还是希望通过对话,通过对“四二六社论”定性的改变平息学生运动。但是李鹏跟姚依林还是坚决反对。所以这个常委会对怎么处理学生运动还是没有达成一个共识。

    (林坪采访)


    19890517_clinicAtSquare2.jpg1989年5月17日,广场上急救中心救护绝食学生。(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7日

    • 上百万各界群众在北京举行大游行 声援绝食学生
    • 大量外地高校学生进京 参与学运
    • 严家其、包遵信等联合发表《五一七宣言》矛头直指邓小平
    • 四大民主党派负责人联名致函赵紫阳 认为学生是爱国行动 呼吁官方与学生平等对话
    •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在邓家召开 邓小平提出北京实施戒严 赵紫阳反对戒严并第一次提出辞职
    • 赵紫阳召开家庭会议 做好因反对镇压而坐牢的准备

    1989年5月17日,广场上急救中心救护绝食学生。(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7日,广场上急救中心救护绝食学生。(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7日,广场上急救中心救护人员通过“生命线”时受到群众欢呼。(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7日,广场上急救中心救护人员通过“生命线”时受到群众欢呼。(六四档案资料图)

    1989年5月17号是学生绝食请愿的第五天。经过五天的绝食请愿,中国官方依然对绝食学生的要求置之不理,民众对于中国官方的怨气就不断上升。所以当天首次出现北京超过百万各界民众的大游行,这是北京第一次出现百万人的大游行,对于学生的声援活动也达到了高潮。中共北京市委办公厅统计数据,说是当天北京有120万左右的各界民众参加的游行。有媒体报道说当天参加游行的人数更多,好像有200多万。北京市公安局的统计是说当天北京市有60多所高校参加了游行,到天安门广场游行的中央机关跟北京市机关单位有46个。

    5月17号开始有大量外地的高校学生进入北京倡议声援。所以在5月17号百万人的大游行当中,就有很多是外地来的高校学生。

    当天上午天安门广场学运广播站播出了严家其跟包遵信发起联署的《517宣言》。这份宣言主要就是直接将矛头对准邓小平。宣言当中明确说,清王朝已经死亡了76年,但是中国还有一位没有皇帝头衔的皇帝,一位年迈昏庸的独裁者,那就是邓小平。所以在当天很多游行的标语跟横幅都是针对邓小平,比如说“小平你好狠心”,“小平赶快认错”,“听小平的还是听人民的”,很多直接就点名邓小平。

    当天中午12点,中国民主同盟主席费孝通,中国民主建国会主席孙起孟,中国民主促进会主席雷洁琼,九三学社主席周培源他们连连致函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提出紧急呼吁,内容是这样:第一,我们认为这次学生的行动是爱国运动,学生提出的合理要求与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的主张是一致的,对于学生的合理要求,我们希望在民主和法治的轨道上予以解决;第二,建议中共中央、国务院的主要领导人尽快会见学生进行对话。所以他们观点很明确,主要还是站在学生的立场上面。

    5月17号下午4点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在邓小平家中召开,这是因为邓小平的要求。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在一个退居二线的领导人家中召开就是非常不正常的,但是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就出现了。在这个政治局常委会上,出席的有政治局5名常委,另外还有杨尚昆、王瑞林列席。

    在这个会议上,赵紫阳首先发言,就是说这次学生运动规模很大,而且现在局势还在发展。他就提出来说要解决这么一个局面、解决问题的话,必须对“四二六社论”进行一种反思,也就是说对动乱的定性要做一些改变。李鹏跟姚依林立刻就站起来严厉反驳,说“四二六社论”是不能改变的。但是胡启立在接下来的发言中还是主张说“四二六社论”应该进行修改。另外一名政治局常委乔石没有表明态度。

    在会议上邓小平是最后做的讲话,主要意思就是说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问题是出在党内。他说党内因为对学生运动有一些错误的看法,这当然是影射赵紫阳。他就明确说“四二六社论”定性不能动,那个动了动乱就会更厉害了。所以他其实对学生运动是表示了一种强硬的态度。然后最重要的是邓小平在讲话的后一段就明确提出来,在目前的局势下北京必须实施戒严。

    邓小平一提出说北京戒严这个问题时,会场的气氛就变得非常严肃。赵紫阳就马上表示反对北京戒严,说这样的话我这个总书记我没法执行,我没法履行我自己的职务,当场提出来辞职。当时在场的很多人认为,现在的局势下如果中共中央总书记辞职,会造成很大的震动,更不利于问题的解决,劝告赵紫阳收回辞职的这个决定。

    所以这个会议最后是邓小平拍了板,很多人当然就不敢再反对,所以就作出了北京戒严的决定,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就北京戒严具体部署再进行讨论决策。

    当天晚上8点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就在中南海勤政殿召开,按照邓小平的吩咐,对北京戒严进行具体部署。可是就在常委会上,还是就北京戒严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赵紫阳跟胡启立还是坚持反对北京戒严,乔石还是表示中立,李鹏跟姚依林表示赞同。所以实际上没有多数的政治局常委作出北京戒严的决定。

    5月17日晚上,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召开了家庭会议,他对家人说,我缓和事态的方案没有被接受,所以形势会很严峻。如果矛盾激化在历史上是说不过去的,我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同意这样做,就是不能镇压。他说我如果这样做的话我可能会坐牢,也许会牵连你们,所以你们要有这个思想准备。赵紫阳讲完了这番话介绍了情况以后,他的妻子梁伯琪和子女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一直表示支持他的决定,愿意跟他一起承担后果。

    (林坪采访)


    19890518_demo1.jpg1989年5月18日的天安门广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

    • 赵紫阳递辞职信 杨尚昆劝说后改为休病假
    • 赵紫阳致信邓小平 劝说邓改变对四二六社论定性 平缓处理学运
    • 邓小平等人决定5月21日起北京实施戒严 中央军委下令调部队进京
    • 38集团军军长徐勤先拒绝带兵进京戒严 当天被捕
    • 李鹏与王丹等学生代表进行毫无成效的“对话”
    • 王军涛、陈子明等人筹建首都各界爱国维宪联席会议

     

     

    李鹏对话绝食学生代表吾尔开希、王丹。(六四档案图)
    李鹏对话绝食学生代表吾尔开希、王丹。(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北京群众继续上街支持绝食学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北京群众继续上街支持绝食学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北京群众继续上街支持绝食学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北京群众继续上街支持绝食学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北京群众继续上街支持绝食学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暴雨冲刷后的天安门广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暴雨冲刷后的天安门广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工自联开始形成。(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日,工自联开始形成。(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8号是学生绝食请愿的第六天,三千多名绝食学生健康状况越来越差,牵动了整个北京市各界民众的心。八大民主党派还有知名的社会团体,还有一些著名人士,纷纷发表了公开信紧急呼吁,中共中央国务院领导人必须跟绝食请愿的学生进行对话,尽快解决问题来挽救学生的生命。

    当天清晨,中共中央总书记赵紫阳修改完成了辞职信,马上将辞职信以特急快件递交杨尚昆,杨尚昆立即打电话进行劝阻,赵紫阳同意暂时不辞职改为休病假。

    当天上午,赵紫阳还给邓小平写了一封信,还是希望能够说动邓小平改变“四二六社论”的定性,这样就跟学生就有一个好的互动,处理学生运动。

    我没看到邓小平对赵紫阳的信有所回应。当天上午中共元老邓小平、陈云、李先念、彭真、邓颖超、杨尚昆、薄一波、王震,还有政治局常委李鹏、乔石、胡启立、姚依林,中央军委的委员洪学智、刘华清、秦基伟他们开会,很有意思的就是看到赵紫阳没有参加这个会议。

    这次会议决定,第一,是在5月21号凌晨零点时开始在北京市部分地区实施戒严。第二,5月19号晚上召开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军干部大会。第三,由杨尚昆负责立即部署军队在北京市区实施戒严的行动计划,成立戒严部队指挥部。第四,向徐向前、聂荣臻两位老元帅通报北京当前的局势以及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即将在北京市区实施戒严的决定。第五,建议目前北京乃至全国的紧张局势,立即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发出通报,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要在中央召开党政军大会后,对北京的戒严明确表态。

    在当天晚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召开了会议,赵紫阳已经不再是主持会议的主角,等于他已经靠边站了。所以主持者是李鹏,会议主要是落实5月19号晚上召开党政军干部大会,通报在北京实施戒严的情况。这一次常委会会议决定:第一,5月19号晚上10点召开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军干部大会,赵紫阳、李鹏分别代表中共中央、国务院讲话,李锡铭代表北京市委、市政府介绍北京学潮的发生和发展的情况。第二,5月19号上午以中共中央名义向中央顾问委员会、全国人大、全国政协、中央纪律委员会的负责人通报北京戒严的决定。

    5月18号这一天,北京军区已经接到中央军委紧急调兵的命令,所以北京军区也召开紧急的军事会议。北京军区所属的这些集团军的军长、政治委员都赶到北京西山北京军区大院开会。在这个会议上北京军区副司令李来柱颁布了中央军委的调兵命令,徐勤先就表示说他不能执行这个命令。李来柱说你要不执行它,你至少得通知你们的部队。徐勤先打电话给38集团军军部,挂完电话以后他就回到北京军区总医院继续住院,因为他当时身体有问题。

    这件事对于北京军区,对中央军委震动非常大。中央军委副主席杨尚昆当时就签署了逮捕令,让北京军区政治部派人到北京军区总医院逮捕了徐勤先,宣布撤销他的军长职位,让38军副军长张文远代理军长。在64事件以后,徐勤先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关押在秦城监狱。

    当时徐勤先主要是以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为由,实际上他是不想执行镇压的命令。因为在北京学运期间,徐勤先刚好在北京军区总医院住院,北京军区总医院就在北京市朝阳区,所以他对于整个学生运动从开始到高潮,他是非常了解的,他同情学生运动,他支持学生的诉求。

    5月18号上午大概9点钟时,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胡启立就建议李鹏能不能跟学生代表见个面。李鹏觉得邓小平已经决定北京戒严调动部队,觉得局势已经能够控制,大局已定,所以他又想利用跟学生的会见向全国民众显示,他对学生是关心的、是仁至义尽的,所以他就很痛快的答应了胡启立的建议。
    当天上午9点以后中共中央统战部临时通知王丹说,李鹏要会见学生代表。事情非常突然,王丹就临时联络了10多位学生,包括吾尔开希等人。当天中午11点到12点,李鹏、李铁映、阎明复、李锡铭等官员在人民大会堂会见了王丹等10多位代表。但是在会见一开始,李鹏就约法三章,明确表示不讨论绝食学生的两项要求,即要求摘除动乱的帽子、要求平等对话,所以这种定调的座谈会就没有任何的成果。

    5月18号,在非官方方面还有比较重要的一件事情。当天上午包遵信、陈子明、项小吉、张伟国、柯云路、陈小平等人在一家饭店召开首都各界爱国维宪联席会议的首次筹备会议,王军涛主持会议。因为这个首都各界爱国维宪联席会议后来就成为八九民运当中北京的最高的一个协调机构,所以陈子明、王军涛后来也被中国政府作为最大的幕后黑手,判处13年有期徒刑。当天在会议上这一批人筹建首都各界爱国维宪联席会议,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当天下午李鹏就从国家安全部系统知道了这个信息,非常重视。

    (林坪采访)


    19890519_zhaoAtSquar1.jpg1989年5月19日临晨,赵紫阳现身广场,在公共汽车里向绝食学生讲话。他右边是温家宝。(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

    • 中共元老、军政要员上午在邓小平家中开会
    • 邓小平说动乱问题出在党内 拍板让赵紫阳下台 江泽民接班
    • 当晚10点 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军干部大会召开 杨尚昆讲话没提戒严二字 但与会者都听明白了
    • 赵紫阳凌晨看望绝食学生 拒绝出席当晚的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军干部大会 后成为他公开分裂党的罪证之一
    • 广场绝食指挥部决定 停止绝食改为静坐
    • 学生市民拦阻进京部队
    • 数百位北京工人宣布建立北京工人自治会 发出《首都工人宣言》

     

    >>【"中国人最没有恐惧的7个星期"-吴仁华口述"六四”史】

     

    1989年5月19日下午,学生宣布停止绝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下午,学生宣布停止绝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广场上的公共汽车内学生休息。(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广场上的公共汽车内学生休息。(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晚,首都党政军干部会议会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晚,首都党政军干部会议会场。(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北京工人自治会在长安街上成立。(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19日,北京工人自治会在长安街上成立。(六四档案图)

    1989年的5月19号上午10点,在邓小平家里开会,与会的人有中共的元老陈云、李先念、杨尚昆,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鹏,姚依林,乔石,还有中央军委的迟浩田,赵南起,杨白冰,秦基伟,洪学智,刘华清等人。在这个会议上邓小平主要讲了赵紫阳的问题。邓小平明确的说,这一次动乱问题出在党内。中央有两个司令部,名义上看是李鹏和赵紫阳两个司令部,实际上是我和赵紫阳。所以邓小平明确的表示,赵紫阳必须下台,胡启立也不能继续担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会议上又讨论了中共中央总书记的接班人,大家决定就由中共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出任,然后让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宋平取代胡启立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所以等于这也是一个非程序性的一个会议,因为你要撵出中共中央总书记跟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职务的话,必须是在全体的中共中央委员会的大会上才有这个权力。可是在一个中共元老的家里,然后由这一批人,包括很多中共元老就再次决定了中共总书记的命运。这跟1987年1月通过生活会逼迫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下台,是同样的事情。

    官方当天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在当天晚上10点钟,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干部大会在解放军总后勤部礼堂召开。会议是由政治局常委乔石主持,先是由北京市委书记李锡铭对所谓的“北京动乱”做了一个情况介绍,然后是李鹏发表主要的讲话。李鹏在讲话当中是非常的兴奋,非常的高昂。他就是说中央已经做了决策,要制止北京的动乱,然后他说那就是动乱,一定会快速被平息,北京会恢复平安。李鹏的讲话倒是没有明确透露北京戒严的消息。

    然后这个会议在最后10分钟的时候,临时由杨尚昆讲话。杨尚昆倒是在讲话当中明确说了,要调来一部分解放军进入北京,是为了协助首都武警和警察维持社会秩序,希望社会各界和广大群众给予理解和支持,解放军进入北京绝不是对付学生。所以在这个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干部大会上,虽然没有明确的宣布北京市戒严,但是与会者都已经听得非常明白。

    当天晚上十点钟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干部大会上,本来最后10分钟是安排赵紫阳讲话,就是李鹏代表国务院讲话,赵紫阳代表中共中央讲话。当时赵紫阳拒绝出席会议,他不想为武力镇压背黑锅承担责任。杨尚昆跟李鹏这些人考虑到党中央的团结形象,一再想说服赵紫阳出席这个会议,但是赵紫阳还是给予拒绝,这就成了在六四事件以后赵紫阳分裂党的罪名。

    戒严的消息在中共中央和北京市党政干部大会召开之前就已经被内部的有心人士透露出来了,所以在当天晚上10点钟之前实际上天安门广场上的学生指挥部都已经知道了北京即将戒严。当天晚上广场绝食指挥部就决定停止绝食,改为静坐,说要养足精力来应付戒严部队的清场行动。所以当天晚上天安门广场上气氛既紧张又兴奋,将近20万的学生跟民众集聚在天安门广场准备等待戒严部队的清场。

    5月19号凌晨4点45分左右,赵紫阳和李鹏分别到天安门广场探望绝食学生。陪同赵紫阳的是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温家宝,陪同李鹏的是国务院秘书长罗干。李鹏在天安门广场只是停留了短短一会儿就离开了。赵紫阳因为知道反对武力镇压学生运动,自己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下一步的结局可以预见。所以他在凌晨4点45分在探望绝食学生的时候,赵紫阳就特意拿着话筒,对绝食学生讲了一段话。他当时讲话的时候是非常动感情,里头有一句话一直到现在可能很多在场的学生都还记得,他就说“你们还年轻,你们要保重,我老了无所谓“。这段话里头反应了他当时对自己政治后果已经有一种心理的准备。赵紫阳5月19号这个讲话令在场的绝食学生都非常感动,可是邓小平在得知赵紫阳的这一段讲话以后非常愤怒,他觉得赵紫阳还是支持跟同情绝食请愿的学生。

    按照邓小平、杨尚昆和李鹏事先的安排。军队在19号晚上就已经要抵达北京。这一部分军队因为是北京军区的部队,离北京的距离比较近。但是因为北京戒严的消息提前泄露了,所以有很多学生跟北京市民在5月19号晚上已经开始在各个进入北京的道路路口进行拦阻。

    5月19号在非官方方面发生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当天凌晨4点钟时,有几百位北京的工人在人民大会堂东面的广场宣布建立北京工人自治会。在北京工人自治会建立过程当中,北京大学法律系的宪法博士生李进进给予很大的帮助,自己亲手起草了首都工人宣言,后来李进进就被聘为北京工自联的法律顾问。

    (林坪采访)


    19890520_armyBlocked1.jpg1989年5月20日,北京学生和市民围堵戒严部队。(六四档案图)

    2019.05.19

    1989年的5月20日

    • 李鹏签署国务院戒严令 陈希同签署北京市戒严令 禁止集会游行等
    • 戒严令引发民间愤怒 天安门广场和北京街道上人数不减反增
    • 北京数十万人上街游行 要求李鹏、邓小平下台
    • 数十万北京市民学生拦截戒严部队
    • 首都工人学生联合发声明 要求人大罢免李鹏、杨尚昆 呼吁军队调转枪口对准暴君

     

    >>【"中国人最没有恐惧的7个星期"-吴仁华口述"六四”史】

     

    1989年5月20号上午9点半,李鹏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关于在北京市部分地区实行戒严的命令》。戒严令当中声称国务院决定自1989年5月20号十时开始在北京市部分地区实行戒严,由北京市政府组织实施并根据实际需要采取具体戒严措施。他说的北京市部分地区事实上指的是北京市区。国务院的戒严令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内容。

    1989年5月20日,北京学生和市民围堵戒严部队。(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20日,北京学生和市民围堵戒严部队。(六四档案图)

    紧跟着北京市市长陈希同根据国务院的戒严令签署了北京市人民政府令第1号、第2号、第3号命令,明确规定了北京部分地区实行戒严以后的一些规定,包括不能集会、不能游行、外国记者未经允许不能进行采访等等。

    国务院的戒严令出来以后,不仅没有让天安门广场上跟周边大街上的人数减少,反而人数增加了,就是因为北京学生、知识界,包括民众对北京戒严非常不满意而且非常的愤怒,因为戒严规定是不能集会、不能游行、不能示威。北京的学生、知识界跟民众根本就没有去顾忌戒严令的规定,在5月20号当天仍然有数十万人上街游行,而且游行的诉求就直接针对戒严令,游行的口号主要就是“李鹏下台” ,“邓小平下台”。口号跟诉求比学运初期的口号跟诉求就更明确更激进了一些。从当天开始,北京各高校的校园里头那些大小字报开始针对戒严令,针对李鹏。

    1989年5月20日,学生们一边给受阻的戒严部队军人讲解学运真相、劝说不要前往天安门广场镇压,一边给受阻的戒严部队军人送食物。(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20日,学生们一边给受阻的戒严部队军人讲解学运真相、劝说不要前往天安门广场镇压,一边给受阻的戒严部队军人送食物。(六四档案图)

    在民间,5月20号出现了一个主要现象,就是数以10万计的学生和民众开始在丰台、六里桥、沙子口、呼家楼、古城、清河,这些进入北京市区的主要路口拦截戒严部队。所以很多戒严部队根本没办法进入市区预定的戒严执勤的地点。本来按照杨尚昆、李鹏的事先预想,戒严令公布的时候,所有的戒严部队都应该已经抵达预定的戒严执勤的的地点。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有几十万的北京民众跟随学生在各个路口拦截了所有戒严部队的车队。

    1989年5月20日,38集团军113师四个团的部队车队在北京丰台区六里桥受到数万名民众围堵,被围困了四天三夜,最后经与学生代表协商,撤往总后勤部西仓库。(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20日,38集团军113师四个团的部队车队在北京丰台区六里桥受到数万名民众围堵,被围困了四天三夜,最后经与学生代表协商,撤往总后勤部西仓库。(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20日,飞临天安门广场的直升飞机抛洒戒严令传单。(六四档案图)
    1989年5月20日,飞临天安门广场的直升飞机抛洒戒严令传单。(六四档案图)

    另外,5月20号这一天,北高联、北京工自联、绝食团指挥部联合发表了一份声明。声明的题目叫做《首都全体工人和学生的联合声明》 。这是学生跟工人第1次联合行动。声明提出了一些诉求。第一条诉求,就是要求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立即召开临时大会,罢免国务院总理李鹏,罢免国家主席杨尚昆。第二条诉求,反对北京军管,呼吁北京市民抵制戒严部队进城。第三条诉求是反对独裁者愚弄军队。

    (林坪采访)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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