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6日星期二

陈思明:为什么在台湾“跳机”寻求美加政治庇护

中国湖南株洲异议人士陈思明多年来坚持悼念六四,自2017年起, 曾四次在六四期间被拘留, 三次被旅游, 但无阻他发表悼念六四的图文,他又与多名株洲人士在2019年香港爆发反修例风波後集体通过行为艺术作出声援。陈思明说早前因不堪政治迫害和国保可能把他 “被精神病 ” ,7月下旬逃到老挝,获知维权律师卢思位在当地被捕后便又逃到泰国,在人身安全考虑下,9月22日早上转道台北“跳机”,在台北桃园机场发出声音,称希望争取美国或加拿大的政治难民身分。


陈思明在桃园机场拍摄视频在X上呼吁台湾当局不要把他遣返中国大陆,否则会令他面对被囚或“被精神病”的可怕结局。台湾陆委会获悉陈思明的求援後,当天下午已派员到台北桃园机场接触他了解情况,但没有作出任何承诺。 

陈思明9月22号早上在桃园机场接受了法广专访。 

法广听说你已经有了泰国临时难民身份,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身份的?为什么已经有了这个身份还要到台湾呢?

陈思明:"是这样的,我是8月7号到达泰国的。当时听说在老挝那边有一个湖南商会在搜捕我,而且听说中共的公安已经到了老挝,当时在老挝对我搜捕地很紧。而且就在卢思位律师7月28号被抓的当天我人也在老挝,所以我很恐惧,就决定先逃泰国。泰国比老挝更安全一点,我从老挝偷渡到了泰国。到了泰国以后,曼谷的一些朋友就说让我到难民署去报到,进行注册。

我就去了,一般的难民交了资料报到后,要三个月才得到第一次约谈,而我投了(资料)之后只有三天他们就给我第一次面谈的约会,就是说我8月22号到联合国(难民署)投了资料,介绍了情况,他们8月25号就打电话给我,约我30号去面谈: 在泰国的难民圈里,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8月30号第一次面谈之后就给了我一个临时的庇护卡,当时他们对我解释说,这个庇护卡是联合国和泰国当局达成的协议,如果你被抓了,要把你遣返回中国时,联合国难民署可以出面要求泰国不要遣返。但是我在泰国的身份是非法的,警察和移民局的官员都可以把我抓进监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支持和协助,最终是否把我关在移民局的监狱里还是由泰国的法律说了算,联合国可以施加一些影响力,但是不起决定性的作用。

当时我就想泰国和中国的关系不错,到处都是中国援建的项目,如果中共方面不能把我引渡回去,他们也可以让泰国把我抓起来,关在移民监狱里,所以泰国只是比老挝安全一点.。我在泰国也呆不下去,每天呆在房间里不敢出门,出去购买食物都担心有人跟踪,所以在泰国我也难以坚持下去。 因此就想了一个办法(具体经过不太方便透露),我买了一张泰国到广州在台北中转的飞机票,今天(9月22号)凌晨1:40从曼谷机场起飞,台北时间6:30到了台北国际机场。但现在还没有入境,在转机大厅里。到了这里以后我就发消息请求大家的关注支持和帮助。我的想法是去美国或者加拿大,能够得到他们的政治庇护。"

法广你现在希望寻求美国或者加拿大的政治庇护,那你是否知道有台湾人或者机构能够帮助你向台湾政府寻求协助?

陈思明:我在台湾有一些朋友在帮我,但是能不能去美国还是由美国政府移民局说了算,也不由台湾的朋友来决定……

我不知道在台湾呆下去等待得到美国或者加拿大庇护的机会有多少,我只能说把一切都交给上帝,因为我也没有办法确定。我现在在转机处等待,我已经跟台北的朋友联系上了。他们非常热情,给了我有力的帮助,有一位朋友已经跟我联系了台湾陆委会,我现在在台湾机场应该是相对安全,比泰国安全多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去美国或加拿大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法广你为什么当初要从中国逃到老挝去呢?有什么危险的迹象吗?

陈思明“是啊,我原来一直是想留在国内抗争的,虽然我没有多大的能力,但是做一点算一点。国内的政治形势越来越严峻,国保的维稳手段也越来越残酷, 越来越疯狂,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情随意传唤,随时叫我过去谈话。过去以后就可能把我的手机没收抢走,没有任何原因。传唤不给传唤证,拘留也不给拘留证,不履行任何法律程序,他们随心所欲,传唤和拘留之后也不承认,没有任何证据给我。他们为所欲为,不高兴了打一个电话我就得去,不去就会上门来——因为我还是不愿意他们到我家里——所以就不得不配合他们,他们叫我就去了。这一次让我感到悲愤和绝望的是,7月21号又传唤我了,问来问去 没有什么事,都是以前已经问过的事。包括送董瑶琼的父亲去云南,这些好几年前的事情 。”

六四临近之际湖南株洲维权人士陈思明发推
六四临近之际湖南株洲维权人士陈思明发推  © 陈思明推特截图

“我在5月26号发推纪念六四的时候,他们就拘留我,把我的手机给抢了,也没有还给我。7月21号又叫我过去谈话, 结果又把我的手机抢了。这是我跟朋友要的淘汰的二手手机,又被抢了,我当时没有做任何准备,社交软件都处于登录状态,那个手机又不能用了,而且除了推特账号, 和其他的社交软件都不敢用了,很多朋友都联系不上,这倒还能忍一下…..谈完话以后,他们说 : “老陈你到底是不是有精神病?”,我说:“我是不是有精神病,你还不知道吗?” 他说:“还是去做一个检查吧”,我说:“不做, 到你们指定的精神病院去做检查,没有精神病也要检查出病来了”,他说:“那我们就找一家有公信力的第三家医院”,我说:“在中国哪有第三家,只有一家就是“共产党”。

因为在2021年他们就说我有精神病,冻结了我的机动车驾驶证,让我不能做年检,他们说出钱让我去检查一下,我说你们说我有精神病就拿出证据来。但我还是想要我花了几万块钱才得到的驾驶证,就自己出钱偷偷地去做了一个精神病鉴定,主治医生和科室主任都签字证明我没有精神病,我就把鉴定报告放在他们桌子上,他们没有办法,2021年才解冻了我的机动车驾驶证,让我正常使用。 

这次他们又说我有精神病,要我去检查。想到董瑶琼我就害怕:坐牢还好一点,如果把我当精神病关在精神病院,两三年后出来,没有精神病也要有精神病了, 非常恐怖。所以我在推特上就说过,人格的摧残,尊严的蹂躏和人身的威胁使我没有办法再继续忍受了…..

所以,7月21号上午被传唤完出来 ,回到家我饭都没吃,拿了几件衣服,下午就跑了。我坐上不用刷身份证的公交车到了长沙机场,在机场坐了一个晚上, 22号早上上了长沙飞西双版纳的飞机,10点多到了以后经过多次转车,22号晚上进入了老挝。他们大概是在26号发现我不在的,就冻结了我所有的银行卡和微信——微信已经被监视很多年了。我在老挝不能去泰国,他们又在搜捕我,我听说老挝湖南商会也在协助公安搜捕,老挝警察也在搜捕我,在国内协助我逃出来的蛇头也被公安找了,公安在航空公司调出来的资料和监控视频的截图都发给了蛇头,让他们指认......”

法广:为什么是商会协助老挝的警察找你呢?商会一般不会做这个事情吧?

陈思明:“我不知道,这是我听说的——这一点我没有证据,我唯一的证据就是航空公司的监控截图(他们)发给我了,而且我还听说我乘坐的那一趟航班的乘务人员都受到了处分——但这一点我也没有证据,这都是国内传出去的消息。

7月28号卢思位律师被抓那一天,我就在老挝,当时我非常紧张,就决定先逃到泰国去。泰国应该比老挝还要安全一点点,但也不是很安全——泰国跟中国政府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可以通过泰国警察把我抓了。他们虽然不能遣返我,但是可以把我关在移民局的监狱里,所以我在泰国也是度日如年,每天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一直到9月21号我买了一张曼谷经台湾转机到广州的飞机票。我就准备留在桃园国际机场,等待救援,等待有一个合适的政治庇护。因为我回去后的结果很明显,不是坐牢,就是被关进精神病医院。”

感谢陈思明接受法广采访。

后续:

对于陈思明滞留桃园机场一事,据台湾中央社9月22号报道,陆委会当天稍早以书面回应指出,已会同相关主管机关釐清处理中。

中央社报道称,据了解,陈思明无预警出现在桃园机场确实令不少台湾的人权工作者吓了一跳。一名人权团体相关人士告诉中央社,是上午看到相关报导时才知道陈思明正在台湾,目前并不清楚他的实际状况与需要的帮助,因此仍在与相关团体讨论并积极联繫。然而人权团体相关人士认为,无论如何都应该要协助陈思明转往第三地,而非遣返回中国。

对于陈思明能否获得第三国政治庇护,流亡美国的六四民运学生领袖王丹发推说:此事我已经参与协调。事情已经在处理中,相信会有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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