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場》案｜官推翻「羊村案」裁決 裁定「蓄意煽動」及「罔顧煽動後果」都可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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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場新聞》案主審法官郭偉健，兩年前審理 1997 年後首宗發布煽動刊物罪「羊村繪本案」。他在本案推翻自己兩年前的裁決，認為「羊村案」對犯罪意圖的定義「不能有效維護國家安全」，並將被告的犯罪意圖，由「蓄意煽動」拓展至「罔顧煽動後果」明知犯險，都可入罪，以符合煽動罪對國安風險的「預防性質」。

法官在判斷涉案 11 篇文章具煽動意圖後，基於各被告知悉並認同文章的煽動意圖，提供《立場》作為平台發文，或「至少罔顧煽動後果」而發文，裁定罪成。（見另稿）

至於辯方針對控罪「煽動意圖」提出的憲法爭議，法官引用「譚得志煽動案」上訴庭裁決，悉數駁回爭議，指基於上訴庭認為煽動意圖，已涵蓋對國安有「潛在破壞」，有必要制止，因此控罪「自然」已平衡國安與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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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村案」裁須證被告有煽動意圖
控方邀請重新考慮

本案一大爭議，是控方須否證明被告本身具煽動意圖而發布煽動文章。

本案主審法官郭偉健，在審理另一宗串謀發布煽動刊物的「羊村繪本案」時，裁定控方須證明被告本身有煽動意圖，蓄意發布文章以煽動公眾。

控方在本案邀請法官重新考慮他在「羊村案」的裁決，主張只須證明被告知道他發布的刊物有煽動意圖仍發布，便可入罪。

官：羊村案無約束力
可重新裁決

法官在判詞指，他過往在「羊村案」作出的判決，對他自己沒有約束力，須根據本案證據、陳詞，重新裁決。

法官引述「譚得志煽動案」（快必案）的上訴庭裁決，指煽動性言詞可以導致煽動行為或活動，危害國安、公共秩序或安全，因此煽動罪的立法原意，旨在避免上述「潛在的不良後果」。

法官認為根據上訴庭的原則，他在「羊村案」的裁決「不能有效維護國家安全」，因為若發布者沒有蓄意煽動公眾，而是僅僅罔顧其煽動後果，罪名便不會成立，有違煽動罪的「預防性質」。

官：罔顧煽動後果「明知犯險」同屬違法

因此，除了「羊村案」訂下的犯案意圖，即被告在發布煽動文章時，同時具有文章的煽動意圖，判詞提出另一項犯案意圖，即被告明知文章的煽動意圖，「罔顧煽動後果而明知犯險，他便需要承擔罪責」，以此為準則「既可有效維護國家安全，亦同時可適當保障言論及出版等基本權利」。

辯方指煽動意圖限有實際國安風險
官引「快必案」駁回爭議

辯方針對《刑事罪行條例》第 9（1）條列出的「煽動意圖」，亦有一系列憲法爭議。

辯方質疑控罪中「引起憎恨、藐視、不滿」等煽動意圖定義過於廣泛、恣意，主張煽動意圖，應限於帶來實際國家安全風險，否則以此限制言論自由會變得不合理、不必要，未能平衡國安風險與基本人權。

判詞引用「快必案」上訴庭裁決回應，指上訴庭判斷煽動罪的目標，是禁制意圖挑動公眾情緒，產生「強烈的敵意」，從而煽惑他人否定或質疑政權的合法性或權威之言論。

法官認為，由於上訴庭已詮釋煽動意圖的意思，裁定合憲，因此辯方質疑控罪字眼過於廣泛、恣意的爭議，「自然不能成立」。

此外，基於上訴庭在「快必案」認為煽動暴力或動亂，並非煽動罪的必要元素，因此本案亦毋須限於煽暴。

官：裁煽動意圖已評定國安風險
毋須再考慮是否有實際風險

上訴庭在「快必案」另裁定，煽動文字必須在相關背景下對國安、公眾秩序及安全造成潛在破壞，但毋須考慮受眾實際上是否受到挑動。

因此，當法庭判斷本案文章具有煽動意圖時，必然已考慮了相關的實際情況，視文章對國家安全造成潛在破壞，需要制止，因此亦「不須另外再考慮言論是否構成實際國家安全風險」。

官：煽動文章對國安有潛在破壞
控罪「自然」合憲

至於煽動罪是否符合「相稱性測試」，合乎比例限制新聞自由。法官認為當本案文章在相關背景下，被裁定對國安造成潛在破壞，及意圖嚴重中央或特區政府權威等，「定罪亦自然符合執行相稱性，不須另作考慮」。

加上終審法院上訴委員會在審理「快必案」的上訴許可時，亦不就違憲爭議發出上訴許可，因此法官裁定本案就「煽動意圖」的憲法挑戰悉數失敗。

官：法例沒要求遵守傳媒專業守則
危國安便受限制

判詞續討論煽動罪保障和限制新聞自由的法理原則。辯方曾引述英國廣播公司（BBC）、香港記者協會等新聞從業員專業守則，並引述歐洲人權法庭案例，力陳傳媒有責任傳遞與公眾利益事項有關的資訊，否則新聞界便不能擔當監察政府的第四權。

判詞引用《香港人權法案》第 16（3）條，列出行使意見和發表的自由時，附有「特別責任及義務」，包括「保障國家安全或公共秩序，或公共衛生或風化」。

法官認為，本港法例沒有訂下法定要求，指令傳媒遵守哪一個專業守則，亦沒有限制傳媒不能成為政治平台或倡議型平台，但根據上述人權法條例，「任何危害國家安全或公共秩序的言論或刊物就會受到限制」。

官引歐洲人權判例
指言論自由可扭曲公眾思想

法官又抽出控辯雙方引用的部分歐洲人權法院判例，提及對新聞工作者的保障，受制於他們是否「acting in good faith」（真誠地行事），又強調驗證事實和保持公正的重要性，即使作出價值判斷「也必須有足夠的事實基礎」，當中法官強調，「值得注意的是，現代的宣傳不會倚靠整套謊言而是夾雜事實」。

鍾沛權在審訊作供時，主張不同觀點可在言論自由下的「思想巿場」，受公眾辯論測試，公眾自然會判斷哪些觀點有理。

法官重申，他毋須裁定鍾沛權的編採方針和原則是否正確，但認為上述「思想巿場」的理念「有它的限制」，並引述 2024 年一則歐洲人權法院案例 Graham William Philips v The Secretary of State for Foreign, Commonwealth and Development Affairs，提到言論自由在民主社會的作用，建基於一個有效的「思想巿場」，而「思想巿場本身可以受言論扭曲」（That marketplace can be distorted by speech itself），政治宣傳和假資訊，「尤其在戰爭期間，可以侵蝕民主和國家安全」。惟判詞沒進一步解釋法官對上述案例的理解。

DCCC265/2022

文章来源：法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