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 解读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公报

12月8日到10日，中共中央按照惯例召开“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这个会议总结今年经济发展状况，制定下一年经济政策的基调，历来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会议，也会释放出一些比较清晰的政治信号。今年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尤其如此。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发表的公告，突出地强调了“稳定”的重要性，要求“各地区各部门要担负起稳定宏观经济的责任，积极推出有利于经济稳定的政策”。了解中共政治话语的人都知道，当“稳定”被摆在最重要的位置的时候，往往说明中国的经济出现了“不稳定”的局势。这当然不是什么新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大部分经济数据都显示中国的经济出了问题。但现在明确地把“稳定”这个任务提出来，对于所谓的“盛世”现象当然是泼了一盆冷水。经济出了问题，一直试图主导以好大喜功为特点的经济政策的习近平，脸上自然无光。

更有意思的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公报出现了很久未见的一段论述，那就是“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党的基本路线，全党都要聚精会神地贯彻。”这样的表述，几十年来并不陌生，通常强调这一点，都是因为出现了“左”的倾向，出现了不把经济建设，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当作中共的工作中心的现象，才需要祭出这句体现邓小平路线的核心精神的口号。1992年，江泽民忽略经济建设，要搞“姓社姓资”和阶级斗争；邓小平南巡的时候，最常讲的就是这句话。而放眼今天的中国，是谁天天强调“斗争”，强调“巩固党中央的核心领导地位”？是谁把精力都放在所谓的“党的建设”而不是经济建设上？当然非习近平莫属。公告中出现这样的话，矛头所指，已经非常明显了。

仿佛觉得这样说还不够明确，公报还强调：“调整政策和推动改革要把握好时度效，坚持先立后破，稳扎稳打”，这不能不让人想到2021年官方贸然推出的一系列政策变动如反资本垄断，教培行业调整，房地产的金融监管等等。这些幅度较大的经济政策就是导致2021年经济发展不稳定的主要因素，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先立后破”，就是对上述那些政策的委婉的批评。而我们都知道，那些一窝蜂端出来的政策，都是为了迎合习近平提出的“共同富裕”的口号。针对“共同富裕”政策，公报中的表述就更耐人寻味了：公报一方面肯定“共同富裕”这个口号，另一方面又指出“要先通过全国人民共同奋斗把蛋糕做大做好”。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汪洋担任广东省委书记的时候，曾经公开与当时的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有过关于“先做大蛋糕还是先切好蛋糕”的隔空争论。而那次争论的结果，显然是汪洋取得了胜利。

这份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公报，针对明年经济工作提出的主张，以及对2021年经济发展作出的评价，很明显是与习近平一贯的经济主张背道而驰的，或者说是对习近平主导经济政策的结果的反省。整个公报的基调，都是国务院总理李克强长期的政策主张，更突显了习近平经济思路在党内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弹。在新华社通稿中，大标题罕见地把习近平李克强并列在一起，说他们“发表了重要讲话”，这样罕见的安排也突出了李克强在经济决策上的主导权的提升。

目前没有迹象表明习近平在党内的领导地位有所动摇，但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公报已经透露出的讯号是很清晰的，那就是：围绕着经济发展的政策，李克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成为主流。

文章来源：R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