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19日星期三

梁京:中共的习近平难题与中国的文化困境

如何解读中共二十大开幕大戏传递的信息?总的来说,各种截然不同的立场,都没有因习近平的表演而改变自己的判断。认为习近平不仅将连任,而且将不可阻挡地走向终生独裁的人,西方国家的代表人物之一是陆克文,海外华人持这种判断的就更多了。但也有一些人认为,中共内部,尤其是元老层,确实在与习近平进行一场重大的权力博弈,而且取得了决定性的成果,那就是迫使习近平放弃终生独裁的梦想,甚至是完全「裸退」。持这种判断的人虽然是少数,但他们推波助澜,给挺习势力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

我的立场是习近平一退可利己利天下,这与多数元老的立场比较接近,因为他们看到了这样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习近平继续掌权,对所有人都是灾难。由此提出的问题就是,为甚么还有如此多的华人和外国人仍然坚信,习近平不会与元老妥协,更不会裸退。我的理解是,有一种看法是比较肤浅的,那就是元老们根本不是对手,而且,习近平继续执政也不存在根本性的挑战,也就是说,他们对习近平的信心比习本人还要足;但另一种看法比较深刻,那就是习近平即使知道继续掌权将对自己、对天下都是一场灾难,也不可能退让,因为退让也避免不了「我将无我」的下场。

二十大开幕的各种信息给我的感觉是,习近平与元老派的博弈和谈判达成了某种重大妥协,比如在外交路线、台湾问题,特别是任期和接班人问题,但习近平仍在试图保住自己用破釜沈舟来要挟元老派。我为甚么会有这个判断呢?这是因为习近平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清零政策极不得人心,但还是敢嘴硬。他这样表演并不表明二十大后一定会继续「清零」,但明显在暗示,他要继续让大家都怕他。也就是说,习近平现在与中共元老派谈判的一个筹码就是,没有我习近平的强硬和高压,你们镇的住吗?你们稳的住这个「江山」吗?「清零」不仅代表的是一种完全不计后果的荒谬政策,更代表的是一种不受任何约束的社会管制。问题是,如果继续维持这样的高压社会管制,中国正在崩盘的经济有可能被挽救吗?

那么,习近平的这个要挟有没有真实的分量呢?也就是习近平一旦裸退,中国就真会大乱吗,或者说,胡锦涛为首的元老集团,也真的会因怕乱而给习近平更大的反扑机会呢?坦率说,我现在无从判断。二十大在很大程度上是元老和习近平不得不演的一场大戏。理解这场戏的全貌,并不容易,除了信息不足,还有一个文化问题。

最近,不同渠道都看到推荐一本百馀年前出版的老书:美国传教士明恩溥所著的《中国人的特性》(Chinese Characteristics),鲁迅推荐过的这本书,并不大被中国许多知识人待见,但现在为甚么有点热?因为很多人发现,百馀年前的国人有很多毛病,并没有因为国家富强而有根本性的变化。明恩溥有这样一句话,「中国人是一个具有强烈演戏本能的种族」,习近平自己也喜欢「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句话。二十大如果再把信仰游戏人生习近平留在「皇位」上,即使没有太大实权,对于大难临头的中国来说,都是灾难。但期望中国政治精英能走出这种「演戏」文化,并不现实。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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