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6日星期日

【反送中4周年】「黄色经济圈」已划句号?

「黄色经济圈」2019年在香港反修例运动中诞生,这种「黄帮衬、蓝罢买」的「经济制裁」,曾创「五一黄金周」过亿港元「爆买」生意,但迄今4年,有人被捕、有人割席、有人执笠,坚持的人愈来愈少,今时今日「黄圈」是否已划上句号?今集有3位背负「黄店标签」的老板,包括Chickeeduck负责人周小龙、「如一」店主兼前油尖旺区议员朱江玮,和「上水货铺」店主罗庭辉,以自身经历为大家解构。

2019年反修例运动中,社会政治取态「黄、蓝两极化」,「黄色经济圈」应运而生,连结和声援良心「同路人」,抵抗港共政权的压迫,被称为「消费逆权」。不过,自2020年《港区国安法》生效后,这种「和理非」抗争方式,被政权冠以「黑暴资金链」来施展重重打压。

不敌亲中阵营和港府狙击 33年连锁童装店结业

其中,「黄圈」领头人之一的周小龙,不敌亲中阵营和政府多番狙击下,在今年「七一」前夕,被迫全线结束扎根香港33年的连锁童装店Chickeeduck。

yellow2.JPG
扎根香港33年的「Chickeeduck」在今年「七一」前夕被迫全线结束,获大批港人支持。(天机 摄)

「无论市民如何支持『黄色经济圈』,你都可见我们的生意也是结束的,要维持下去,不是只靠市民支持。但要生存就要有生产、销售点,无论市民如何支持,政权都有很多方法令你生存不了」,周小龙叹道。

周小龙指出,其公司原本定位以优质材料,吸纳商场中高档消费者,高峰期分店多达逾20间。他的敢言行为吸引大批「黄丝」支持,每逢「爆买日」店铺人头涌涌,但商机却抵挡不了政治打压,包括被切断供应链和「刹租」。

周小龙说:2019年我放民主女神像在愉景新城店铺,就出现原本续租的店提前解约……大业主是百分百不支持你,就算是长江、和黄、太古都是希望你走,因为你1间只是给10多万租金,但你给的麻烦(很多),收到中联办、政府的电话。

yellow1.jpeg
「Chickeeduck」负责人周小龙称,即使被政治打压而结束生意,仍无悔加入「黄圈」。(石头 摄)

前泛民区议员转做「黄圈」商人 要兼任「保险佬」帮补

结业的不但是周小龙这类被盯上的连锁「黄企」,受影响的还有小店。前泛民油尖旺区议员朱江玮带记者来到「黄店集中地」之一的旺角女人街。经历4年,这里已抹去昔日繁华,留下一张张「吉铺招租」广告, 其生存不了的原因又是甚么呢?

朱江玮说:当你做老板的收入比打工少,你就会思考为何要那么辛苦?当运动愈来愈淡,会问自己。这是当老板的难处。最重要是没有前景,做生意不怕蚀,最怕是蚀到何时。

他认为,在社会变化和疫情打击下,其实不论黄、蓝都「一样不好景」,「黄店」只是多一份政治压力。

本身是区议员的朱江玮,两年前因为政治立场被禠夺资格,转做「黄圈」商人,创立零售小店「如一」,去年再成立在囚支援平台「候鸟」,「双剑合璧」透过售卖平安包和设立热线,支援在囚人士和家属,至今处理了400个案。但朱江玮说这类「撑手足」的「黄店」,生存愈来愈难,自己最近亦被迫兼任「保险佬」帮补。

朱江玮说:用消费获取认同,去支持这些铺头,我认为是仍然有力,但力度小了很多。而现实上香港人生存亦困难了,没有以前那么阔绰。随政权和香港社会变化,以「黄店」自居愈来愈大压力,日日都被人查。例如敏感日子会查多一些,试过最夸张每日来3、4次。我在这里做了约一年,但突然早几天被业主通知不续约。

yellow3.JPG
「如一」店主兼前油尖旺区议员朱江玮,认为「黄圈」仍然有生命力。(天机 摄)

现被打压的「黄圈」 曾造就不少商机

「黄圈」虽然现在常受打压和经营困难,但曾经都造就不少商机,亦经常被另一边立场的人嘲讽为「食人血馒头」。

据本台统计,「黄圈」在2020年中的高峰期,至少有5个「黄圈地图平台」,包括「WhatsGap」、「够姜」、「和你APP」和「惩罚Mee」等,连结获认证和标签的「黄店」高达7000多家,横跨各行业,当年「五一黄金周」曾创过亿「爆买」生意。当时《彭博商业周刊》引述国际关系学者沈旭晖的估计,「黄色经济圈」的市值可能高达1000亿港元。

「黄圈」实际影响力有多大?以「阿布泰」为例,其集团在「黄圈」光环照耀下,过去4年,每逢被官方打压,都获「黄丝」群起「爆买」支持。全港分店曾急增至26间,当中进驻不少大型商场,据报营业额最高峰时达过千万港元。

不过,集团创办人林景楠身陷「泛民47人初选案」,今年初突转为警方污点证人,更发表割席声明,指「黄色经济圈是错误示范」,因而被视为「背叛黄圈」。随即接连被揭多间分店欠租近130万元,同时亦遭多间本地小店声讨拖欠20万元。

yellow5.png
「阿布泰」林景楠今年3月发声明宣布与「黄圈」割席,引起社会哗然 。(RFA粤语组制图)

对此,朱江玮认同「黄圈」有一定赚钱优势,但有一点要澄清。

朱江玮说:那一定有成功过,「黄店」不论后来宣称要拥抱国家的,不论现在是甚么态度,那一定曾在「黄色经济圈」里赚过钱,受过这种好处。若说「黄色经济圈」可以确保大家赚大钱、不倒闭,我觉得是很大的误会。

90后店主坚持「香港制造」 不觉「黄店」有任何优势

不过,「上水货铺」90后店主罗庭辉,就从来不觉得「黄店」有出现过任何优势。

罗庭辉说:我从来不觉得有任何(「黄店」)优势出现过,过去有些情感或道德勒索,亦只是一时三刻。回到本质都是你要做好本身事业,表示「我撑苹果、我撑自由」就会生意暴增,是不会的。

罗庭辉的店铺主打摆脱中资依赖、「香港制造」产品,同时坚持港人言论自由空间,理念被视为「黄圈」的一员,但他就从不以「黄店」自居:「我由始至终都不会用颜色去区分,因所谓『蓝』也表示自己撑民主自由」。

罗现有3间分店,但仍亏损高达6位数。他说,无论如何会坚持产品质素,无奈亦难抵中资低价竞争、大集团垄断的现实。

罗庭辉说:我觉得香港市民都有些不争气……这4年的经营发现,原来一星期抽1日支持本地菜和本地产业,在这大社会去推进都是很艰辛的。现在所谓「复常」开关,港人蜂拥赴外地旅行,小店就陆续倒闭。过去我们不断强调争取自由、主权,由社区做起,但原来大家都回去大商场、连锁店。 如一星期你会喝10、8次啤酒,可以抽1次喝香港啤酒,你做好更好的自己没有?

yellow4.jpg
「上水货铺」店主罗庭辉认为,不论「黄、蓝」,都应先凭良心做好本份。(天机 摄)

港警放风打击「黄圈」 「黄店」还有生存空间?

反修例运动踏入4周年,在政权指控煽动仇恨敛财、支援「黑暴势力」下,「黄圈」平台近乎「被清零」,包括随著近日「惩罚Mee」负责人被捕,港府和建制阵营视「黄圈」为支援海外逃犯金主之一。港警亦放风要打击「黄色经济圈」这以消费作出「软对抗」的行为。在恐惧氛围中,「米猪莲」、「惩罚师」等「黄店」认证标志逐一被撕下,这是否代表「黄圈」已没有生存空间?

yellow6.jpg
港警近日拘捕前「众志」主席林朗彦等人,指涉嫌利用「惩罚Mee」黄店网购平台,筹款支援被通缉流亡港人。(路透社)

罗庭辉认为,支持民主自由的理念无罪:「不论商家和消费者亦好,我们都只是支持一种信念,就是民主自由,这何需改变呢?除非你说民主自由是错的,是政府不认同的。说『黄色经济圈』等同于反政府,只是他们的诠释方法。」

已经离港生活一段时间的周小龙,回顾这4年「由浅蓝变深黄」的跌宕起伏时指出,目前在红线处处下,难以如昔日般执著「政治洁癖」,勉励「黄圈」未来要懂得「Be Water」,「商家应回归基本,先务实做好良心企业的本质,消费者多支持良心小店」,吁大家「谨记勿因有人离队而动摇初心」。

周小龙说:这4年来,我作为一个中小企站了出来,看看旁边是没有人,最近的是「阿布泰」林景楠,但他选择了做「零售大亨」而最后转軚。但你要我再选一次,我也不会变。每个人面对白色恐怖的能力都是不同的,很难要求他们都跟自己一样,他们会认为我如同一名「自焚者」。最重要、最重要是生存,如果生存不了,就连做渗透的机会亦没有。

而继续留港守住「黄店」标志的朱江玮就坚定地认为,虽然「黄圈」的盛况已大不如前,但相信仍有它的生命力,只不过大家被迫「隐形」了,同路人「心照不宣」。

朱江玮说:「黄圈」只是港人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事,说这是「软对抗」我是很难同意。若说甚么都要顺从才可以,我们的自由意志和选择在哪里?我会形容自己是一盏街灯,我能力有限,我的光没法如太阳一样照亮整个区,但我可以照一个范围。每间「黄店」可以支援多少在囚人士,我不知道,有间「黄店」让你来诉苦都够了。

朱江玮总结,「黄色经济圈」的单纯本质是港人的自我保护——「保护自己的选择权、金钱和安全感,要花得值、花得顺气、花得安心」。

记者:李若如 责编:李世民 网编:江复

文章来源:RFA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

注意:只有此博客的成员才能发布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