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港人投稿英國《泰晤士報》,剖白《基本法》23條生效後去留的抉擇。前南區區議員林浩波2020年參選立法會金融服務界,發生「47人案」後移居英國。他指23條實施後,可能再也無法返港。前蘋果記者Luz Yee(化名)大部分家人已移民,即使23條立法,仍然選擇留下,「香港是我家,即使烏雲籠罩,我仍會留在這裏」。
前《蘋果》記者Luz Yee日前投稿《泰晤士報》,介紹自己在香港土生土長,赴英修畢研究生課程後,在2019年反修例運動爆發前返港。社運期間,Luz Yee一周內有兩位朋友跳樓自殺,隨着示威升級,越來越多認識的人被捕,部分已經服刑完畢,部分離獲釋仍有數月甚至數年之遙。
到2021年6月《蘋果日報》停運,Luz Yee失去工作,有同事因《國安法》被捕,「因為我們曾工作過的地方,像我這樣的人被其他新聞機構視為『不受歡迎』。一些同事已經轉行,更多人加入離開和移民的行列」。
大部分家人移民 成為唯一孫輩陪伴8旬外婆
香港的改變亦讓家人選擇移民,Luz Yee憶述有日外甥從學校回來,分享他在課堂說香港是英國殖民地時,老師要求他不要說。學校新的教科書堅稱中國一直對香港擁有主權,而英國只是實行「殖民統治」。
最終外甥一家在疫情期間移民。Luz Yee說,感受不到家人對這段新旅程有任何興奮之情,「他們不是去度假:他們正在連根拔起,離開熟悉的生活」。而年逾80歲的外婆因為坐輪椅沒有到機場送行,Luz Yee成為唯一留在香港的孫輩,每星期探望外婆兩次。
過去數年Luz Yee的周末活動就是去偏遠監獄探望朋友,期間重遇《蘋果》舊同事,「遇到前同事探訪(還柙中)前同事感覺很奇怪,這幾乎就像是回到了新聞室——除了我們現在身處於一個高度設防的設施中,而我們都不再是記者了」。
為海外組織工作憂被控
23條草案通過時,Luz Yee說手機被前同事的訊息轟炸,但這些訊息中除了表情符號外沒有其他文字,「過去靠寫字為生的人現在變得無言以對,情況如此極端,覺得已經無話可說了」。
以往Luz Yee被問到會否離港,答案總是「不會」,但當研究23條條文、以及目睹草案如何被迅速通過時,亦開始動搖,「我現在是為海外組織做自由工作,我會因此而被控嗎?我甚至還沒寫下一個字,就需要事先考慮和自我審查嗎?」
走或留拷問每一個人。Luz Yee說,有次探監遇到一位前同事,她一直努力尋找媒體工作,當問到是否離開香港,她陷入沉默,其後回答:「讓我們拭目以待,好嗎?讓我們留在這裏,拭目以待」。
林浩波因傘運從英國返港
《泰晤士報》昨(24日)刊登另一篇前南區區議員林浩波的投稿。他介紹自己在旺角長大,14歲到英國留學,在當地生活和工作了20年,直到2014年在倫敦看電視報道雨傘運動,強烈覺得要回港參加,為所愛的城市共同的價值觀奮鬥。
林浩波本職是經濟師,曾任職香港匯豐和花旗銀行,2019年參選南區區議會選舉並勝出,2020年參選立法會金融服務界。在民主派「47人初選案」拘捕行動那日,他正在等小巴去辦事處時收到助理來電。助理說:「你接了電話,這意味着你還沒被捕。去辦公室,保持安全」。
那日47名民主派人士因為參加初選被捕,涉及「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林浩波指,再也不想忍受了,隨後在2022年9月離港,「當我離開香港時,情況對我來說仍然是安全。現在也許隨着《基本法》第23條的出台,情況會有所不同」。
不確定能否回港 想念雲吞麵
林浩波指,23條實施後,不確定自己能否返港,「香港是我成長的地方,我的父母仍然在那裏,我想去旺角探望他們。我真正想念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傳統的雲吞麵,用竹昇麵做的……每次朋友到訪英國時,我總是請他在機場給我買一些外賣麵條」。
他指,在倫敦的生活與香港非常不同,一落地就感到自在,可以說任何你想說的話。香港以往被形容是「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林浩波認為實施23條後,標誌着一個時代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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