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4日星期二

何清涟:“特朗普回归”之后的中美互动

2024年近百场选举,美国大选当之无愧成为Top.1,世界熟悉的特朗普总统回归美国政坛峰顶,尽管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但无论是国内政策还是针对国际关系的各种发言,已经让他各国开始调整自己的姿态,无论是盟友、竞争对手还是关系较为疏远的国家,都做好了应变准备。但在美国所有的对外关系中,美中关系当然是重中之重。


特朗普的现实主义外交战略:以实力为后盾的利益外交


特朗普邀请习近平参加他的就职典礼因为在美国算史无前例,媒体集中猜测习近平是否会来,懂点中国文化的则认为特朗普此举有上国君王登基、万邦来朝的意涵,因此断定习近平不会来。其实,特朗普已经邀请好些国家元首来华府观礼,他的邀请这一姿态表明的就是特朗普2.0政府的外交战略。这一战略其实已经由特朗普的新闻秘书 卡罗琳·莱维特(Karoline Leavitt)在12月12日的Fox and Friend的节目中明白阐释,“这是特朗普总统与其他国家——不仅是我们的盟友,还包括我们的对手和竞争者——的领导人建立公开对话的一个例子”。她将这项邀请称为加强美中两国关系的努力。


再考虑到特朗普对盟友墨西哥、加拿大、中国都说过要加征关税,而且是单边谈判,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否定WTO成员国的贸易普惠原则,特朗普的外交不再以意识形态划分敌友,只以利益为外交杠杆就非常清楚了。12月22日,特朗普在凤凰城演讲被视为“第二任期预告”。12月22日,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举行的一场保守派大会上,特朗普发表了一场时长75分钟的讲话,演讲中称,一场“常识革命”即将在美国上演,这次演讲只是一个小小预演,除了表明优先发力内政,还阐述了外交政策的基本原则是“美国优先”、单边胜多边,加征关税、表示要“收回”巴拿马运河、表达解决俄乌冲突的决心。


从这场讲话中可看出,中美关系是特朗普2.0的要务但非急务(特朗普当选后我就如此判断),特朗普所谓“中美合作可以办成许多大事”,充其量是种愿望与表态,落实到实处有多少行得通,基本是未知数。


中国对“现实主义外交”抱持接受态度


众所周知,《大国政治的悲剧》一书的作者米尔斯海默近年是中国常客,他的进攻性现实主义外交战略更是为中国研究国际关系尤其是中美关系的人士熟知,加上2019年以来的美中贸易战,与美国的欧盟盟友在特朗普胜选后的失望怨怼相比,中国对特朗普以利益(关税)为杠杆的现实主义外交反而更能接受。


12月16日,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在海湖庄园举行的记者会上谈及美中关系时表示,“中国和美国合作可以共同解决世界上所有的问题”,并表示他准备继续与北京对话次日,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2024年国际形势与中国外交研讨会”上强调,中国对美政策“没有改变”,并指出过去一年两国关系的进展“充分证明,只要中美合作,就可以成就许多大事和好事”。然而,王毅也重申,台湾问题、道路制度、民主人权以及发展权利是中方“四条不容挑战的红线”。


考虑到特朗普1.0基本不提意识形态对抗,以及拜登政府强调对华外交不以改变中国制度为目标,中方划出的四条红线当中,只有台湾问题与发展权利是真正的障碍。台湾问题的三个要角对此的态度有微妙差别:台湾强调独立是事实但担心武统;中国押宝在渗透,去年11月旧金山拜习峰会,习近平暗示中国并未计划攻击台湾;美国强调的是维持现状,但不同的总统有不同的维持方式。也因此,重点就是所谓“发展权利”,这是中国近几年出现频率较高的外交辞汇,尤其是中方在芯片问题上受到美国多方制裁之后,成为官方正式外交用语。


从中国国内各种舆论来看,中国官方在选前就已经做好特朗普回归的准备的B方案:特朗普2.0将加强对中国的经济和军事压力,采取征收更多关税、限制投资等政策。但中国官方学者多认为,特朗普的孤立主义外交(这是北京与盟友对MAGA的概括)和对盟友的不稳定承诺,反而可能为北京创造战略机遇。因为特朗普缺乏意识形态上的对抗意图,以MAGA为核心的外交政策将削弱美国对盟友的支持,促使欧洲和亚洲国家更倾向于与中国建立经济合作关系,在此条件下,美中对抗不会演变成冷战2.0。


这一态度,中国官方通过国内智囊在美国外交期刊上清楚表达。最近,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系主任阎学通以《为什么中国不害怕特朗普》(Why China Isn’t Scared of Trump)为题,在《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期刊发表专文,其基本观点是就是上述表达的集中体现,只是明确说明:特朗普将以遏制中国的意图进入白宫,但中国并不畏惧特朗普。理由是:1、由于特朗普的外交政策从未表现出任何深刻的意识形态承诺,竞争不太可能演变为类似冷战那样具有破坏性的局面。2、特朗普不想卷入战争,更愿意专注于国内改革。


美国对华外交必然面临战略调整


鉴于拜登政府事实上继承了特朗普对华经济政策,加上形格势禁,特朗普对华外交不会有翻烙饼的举动,但对华芯片战可能会改章程。


自拜登政府上台以来,遏制中国芯片产业发展一直是其政策重点之一。美国商业部长雷蒙多一直认为,对华芯片战分为防御战与进攻战。防御战指美国拜登任内出台的《芯片与科学法案》对美国国内创新的资金支持,该法案提出在半导体制造、研发和劳动力等方面投资近530亿美元,鼓励半导体产业到美国投资。进攻性是指对芯片生产实行出口管制,阻挠中国获得芯片生产的最新技术。据《华尔街日报》12月22日报道,雷蒙多认为,美国试图限制中国获得先进半导体技术的努力并没有阻碍中国的进步,在芯片竞赛中“试图阻挠中国是‘白费工夫’(a fool’s errand)”,对华半导体出口管制只不过使中国向全球技术主导地位迈进的步伐“减速”而已。


今年10月,特朗普曾批评《芯片与科学法案》“实在糟糕”。他反对通过补贴政策鼓励半导体企业建厂,认为这吸引到的都不是“好公司”。他建议征收高额关税,迫使企业“自愿”回流美国。他还提议,加速对投资额超过10亿美元的企业项目的审批,包括豁免相关环境审查程序等,鼓励企业投资。这一点,倒是与美国国内舆论一致,美国塔夫茨大学弗莱彻学院教授、《芯片战争》一书的作者克里斯·米勒(Chris Miller)指出,《芯片与科学法案》划拨资金的80%都是建厂补贴,这种“不平衡”多少有些“令人失望”。英特尔公司得到的补贴甚多,但几乎没有什么成果,成为批评重点。


特朗普本人对华主张基本没有意识形态偏好,但他的重要阁员当中,对华政策软硬不一。对华鹰派有国务卿卢比奥马可·卢比奥(Marco Rubio);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华尔兹(Mike Waltz);CIA局长提名人约翰·拉特克利夫(John Ratcliffe),这些人将贯彻特朗普的“美国优先”外交政策。情报总监图尔西·加巴德(Tulsi Gabbard)可能更能理解特朗普的意图,因为她称卢比奥“代表新保守主义、好战的建制派”。


简单总结一下,那就是特朗普政府2.0内任期的对华政策可能更多集中于经济和战略竞争,但不太可能引发意识形态对抗。在这个过程中,两国内部的改革与形势变化将决定未来的竞争走向。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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