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鬼才」创作歌手黄明志被视为「犯禁」标志,其作品触碰了政权的「玻璃心」,遭大马政府视为针对对象,屡被通缉,家人更曾被恐吓,最近亦被中国以涉「辱华」为名封杀,惟无阻他坚持不平则鸣。黄明志接受本台专访称,其大胆创作「是从香港人身上学的」,他视香港乐队Beyond、LMF为偶像,惟眼见部分香港创作人在「国安时代」下,为求糊口放弃原则、自我审查令他感到「非常感慨」,盼望港人能重拾初心「企住(站著)赚」。
《玻璃心》风麾全球 惹中国封杀
黄明志和歌手陈芳语合作的歌曲《玻璃心》,今年10月发布以来风麾全球,至12月中累计破3600万点击,并占据香港、马来西亚、台湾、新加坡、澳大利亚、纽西兰和加拿大等地音乐平台热门排行榜前列。惟作品因嘲讽中共、小粉红,两人遭中国封杀,他们所有的影音作品被下架,微博被封锁。
但是遭冠以「辱华歌手」的黄明志,仍继续推出《墙外》和《揪你出去玩》,分别被指暗讽中国打压自由和新冠疫情。
香港网民赞敢言 黄:我是从香港人学的
不少香港网民留言,称黄明志作品为敢怒不敢言的人发声,赞扬黄明志是华人乐坛中少有的敢言歌手,认为「香港已经很少有像黄明志这样勇敢的人」。
对此,身在台湾的黄明志透过视像电话接受本台专访时,反而说「觉得很奇怪」。
黄明志说:其实对我的言论、大胆创作,影响很大的是香港以前的作品。包括以前的电影,拍古惑仔、鬼、满天神佛,骂政府的都可以。音乐也是,像LMF。现在很少香港人这样做,我听了很奇怪。你说我很敢做,可是我是从香港人学的。我从以前Beyond开始听,他们的歌词也是反动、反对一些东西,黄沾、倪匡都是很大胆的创作人。
热爱及熟悉香港文化 叹香港开始「变了」
黄明志对香港文化如数家珍,2018年曾创作《唱广东话》串连昔日香港经典歌曲。他说,以前香港艺人敢于在作品中直抒己见,「想讲咩都得」,作品五花八门,甚至有变态、尺度大胆的三级片,黄秋生的《八仙饭店之人肉叉烧饱》就是经典之一。他指香港创作风麾整个亚洲,以至荷里活,笑言:「就算在大马不懂中文的印度人,都知谁是周润发。」
黄明志语重心长地说,香港创作受欢迎,是因为「来自属于香港人的创意和香港地道文化」。他亦因而对香港充满幻想和好奇,十多年前特意以背包客身份来港旅游。不过,最近于2018年来香港举办演唱会时,发觉香港已经开始变了。
黄明志说:整个环境经已经变了,包括娱乐圈已经不一样。尤其是尖沙嘴那边,就如大型机场免税店,或是有很多药房卖奶粉,我感觉是很难过。唉呀,这个文化没有了。我觉得以前的香港人是比较自信,现在香港人已经失去那份自信,我发现很多人讲国语。
曾多次发声 支持香港抗争运动
香港近年社会动荡,黄明志亦曾多次发声,支持香港的抗争运动。去年推出歌曲《我们的海阔天空》,MV 中重现穿黑衫、黑口罩的人在烟雾弥漫中逃跑,称「献给每一位为了理想和自由斗争中的人们」。
黄明志坦言,对香港近年的变化感到惊讶,特别是《苹果日报》被关闭,以及壹传媒创办人黎智英被关押。眼见不少香港创作人在《港区国安法》、《电影条例》修订、「网络廿三条」等枷锁下选择自我审查,黄明志说,令他感到好可惜。
黄明志说:我看到很多Youtuber、艺人本来是很大胆,都比较不敢讲了、自我审查。最严重的是人民自己退让,那些条例很多国家都有。 我在马来西亚长大,邻国是新加坡,两国都是很严格,这个不可以唱,甚么都不可以说。可是,我在这样的环境,我还是坚持要做。
12年创作路一度入狱 仍坚持大胆创作
黄明志12年创作路途上,因涉批判宗教、政治、种族、教育、人权等,收到死亡恐吓,屡惹官非,更三度被大马政府通缉,一度入狱,无数次被捕、拦检。电影《你是猪》、《猛加拉杀手》等曾被列为「禁片」。
黄明志说:我不是故意去挑战,我只是看到甚么就写。创作就是透过生活上,把看到的、感受的写出来。我爸爸也是这样子的个性,有何不对就会提出来,他也不怕别人对他反感,他会争取觉得对的东西。我觉得我最大的使命感,是让大家真正表达自己想法,自由创作就是作品不要有任何限制,这也是以前香港创作人教会我的东西。
曾为打入中国市场 初心一度被动摇
香港文化创作近年备受批评,艺人为赚人民币被指「舐共」,盲目迎合中国市场。对此,黄明志称香港本来是面向全世界市场,「是香港人把自己市场做小了」。他分享,2011年执导电影《辣死你妈》创马来西亚票房纪录成名后,曾吸引投资者邀请他赴中国拍电影,为适应市场,他将作品改至面目全非,初心一度被动摇,最后仍是一场空,花了大钱却只买到教训。
黄明志说:有人说去中国上映,那故事要这样改、那样改。那时因为相信我的监制,一直改了又改,改到这剧本不是我要拍的。可是他们说可以赚很多钱,因为我觉得这电影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包括我、监制和团队,我觉得我有那个责任。可是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要买,所以这部电影是亏了很多钱。这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教训,就是为了那个市场,要赚她(中国)的钱,改变了你的初心,改变了你的作品,一样是不会好的,不好的作品去哪里都不会赚钱。
冀香港娱乐圈创造一个生态「企住赚」
由Youtube发迹的黄明志,拥逾320万订阅量,音乐、电影为马来西亚屡获殊荣,去年获颁「JCI马来西亚十大杰出青年文化成就奖」。他认为,事实证明即使没法登上主流媒体,作品在网络平台亦可发光,就算被封杀,收入反而翻倍,吸引更多粉丝,「好的作品一定有人欣赏」。
黄明志说: 不要把自我捆绑,必须这样做、要这样改,才可赚那个钱,「企住赚」就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续说,香港娱乐圈应自己创造一个生态,重新将目光放于全世界,利用海外影音平台、NFT等新媒体,突破地域和政治限制。
黄明志最后高歌Beyond《海阔天空》,并以一句香港「禁语」寄语港人。
黄明志说:就是「香港加油」,全世界最奇怪的禁语是「香港加油」。我觉得香港是我心中的英雄,因为在绝望下都可以上街抗议,去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这是不容易做到,马来西亚人是见到希望才去抗议、抗争,虽然现在香港有些东西没有了,但精神仍在。
黄明志盼望港人毋忘初心,坚守自由,不平则鸣。
记者:李智智 责编:罗燕云 网编:刘定坚
文章来源:R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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