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艾飞力：习上台后“物质契约”无以为继，人权倒退30年

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中国人权捍卫者”组织，日前发布最新报告《如果不听话，家人就遭殃》。近30页的文件详述了中国人权倡导者和工作者2023年遭遇的家人被中共“连坐”惩罚的严重人权侵害经历；而且，这种政府行为“已经延续几十年之久”。而此前，联合国举行的人权审议会今年年初在日内瓦审议中国人权纪录，一百多个国家对中国人权提出诸多意见。美国之音《纵深视角》专访美国人权律师艾飞力，请他分享有关中国人权的经历和观察，并且探讨中共治下的人权状况。

一个宗教团体的集体逃亡

艾飞力律师接受美国之音专访之际，恰逢他在首都华盛顿参加“国际宗教自由峰会”。

他告诉美国之音，这个峰会倡导宗教自由属于所有人的理念，也就是“世界各地无论哪个角落的居民，都应该享有宗教信仰自由的权利；有信神的自由，也有不信神的自由，”但是，“有些国家强迫人民接受某种宗教信仰，还有些国家不许人民有不同的信仰，比方说中国。这都是限制人的自由，是侵犯人的权利。”

艾飞力指出，在这个会议上，中国是一个重大话题，因为“从违反宗教自由权利的角度看，中国的名字名列榜首。”

艾飞力举例说，中国深圳“五月花教会”几十名教友集体离开中国、逃往韩国并辗转泰国，经过近四年的流亡，不久前终于在美国获得自由。这已经成为现代版逃离宗教迫害的经典案例。

什么是人权？中国的因言获罪为何广受诟病？

在今年的联合国人权审议会上，世界各国对中国人权提出许多建议，而“因言获罪”更是众矢之的。

对此，中国代表陈旭大使回应说，因言获罪者是“打着所谓人权卫士、政治异见人士、劳工维权人士的旗号，实施违反法律的行为，触碰了法律底线。”

那么，因言获罪为何引发关注？人权又指的是什么？艾飞力认为，人权就是人类应该有的、不能被剥夺的基本权利；尽管并非每个国家都对所有人权相关议题设有相同的标准，但是，“言论自由、宗教信仰自由，以及生育权、财产权、工作权，都是基本人权。各国政府理应根据自己的法律来尊重和保护这些权利。一个根本不尊重这些权利的国家让世界感到不安。”

艾飞力指出，中国政府长期以来把法律当作迫害人权的工具，比方说，“所谓的国安法就是又一部破坏言论自由的法律。原有的‘颠覆国家政权罪’就是什么都可以入罪，现在再来一个国安法，继续加大政府统治的任意性。这都是控制人民的手段，强制人民处于被洗脑的状态，防止人民发出声音，防止他们学会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以便维持统治者的政权。”

六·四后中共与人民的“物质契约”已经破产

中国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大使陈旭在今年的联合国人权审议会上称，中共领导下，“人民拥有了获得感、安全感”，而且，“中国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努力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中国坚持人民主体地位，保障公民的知情权、参与权、表达权、监督权……”，等等。

艾飞力认为，所谓人民的获得感和安全感，就是如果一个人对物质生活感到满意，在没有更多精神追求的情况下，自己觉得可以，“这也是这个人的权利。”

他指出，35年前的六·四事件中，中共政府镇压了抗议，这“相当于与人民签订了一种社会性的物质契约，就是我们承诺提高物质生活，你们不要推翻政府统治，不反抗政府。我们会保护你们，给你们稳定的生活、发展的机会，让你们享受到资本主义的机会。”

中共的这种物质主义一度让中国人可以忍受中共的统治，双方相安无事。但是，随着习近平上台“导致人权倒退30年”，加上经济发展无以为继，已经见过资本主义繁荣的人民感到政府无法延续当初的“契约”，酝酿的不满情绪与日俱增。

艾飞力说：“年轻人找不到工作，老龄化问题日趋严重等等，许多人开始反省，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政府，他们开始选择离开故土。这就导致了现在风靡一时的中国人飘洋过海、跋山涉水的‘走线潮’。”

艾飞力指出，一直以来，中共为了自己的形象而大费周章，在国际国内都奉行“方便主义”：一方面大肆宣传“国强民富”，同时也强调“依然落后”，对人权问题也不例外。他说，不过，中共的这类手法正被越来越多人认为是“侮辱智商”的行为，已经裹不住真相了。

中国人权律师王全璋一家都经历过中共的人权迫害，他出狱后拒绝接受妥协，并持续发声。台湾华人民主书院董事会主席曾建元告诉美国之音，中国政府近年加强监控和国安手段，使得迫害日益严重，他认为高压统治最终将失去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