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华：习近平的退位和接班人问题

最近中国境外的一些观察家，似乎又兴起了一轮对习近平前途的类似于算命占卜的热潮。有的甚至说，习近平的军权已被剥夺，等等。笔者对此不屑一顾，因为很多所谓的事实，实际上大多是牵强附会的猜测。但他的退位和接班人问题确实值得探讨。

（德国之声中文网）只要中共存在一天，关于党的领袖习近平的命运和他的接班人的算命占卜也好，客观的分析也罢，都不会停止。 中共跟接班人有关的这个危机性的命题，永远是个研究中国政治的重要议题。 至于习近平，由于他打破了邓小平的十年执政制和隔代制定接班人的制度，使得本来似乎已经理顺的东西，更是变得扑朔迷离。

作为一个中国人，都希望中华民族哪一天会生活在一个思想和表达时不用害怕"妄议中央"、获取网上资讯时没有限制、并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以及物质资源来发展自己的国度。 为了这一点，就必须有这个信心期待，坚信中国哪天能像台湾80年代那样，从一个威权主义的国家向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度转变。而要让这个期待付诸实现，第一步就是必须对当今中共今后近十年的走向有所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思考如下的问题：习近平将是赖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辈子呢还是到适当的时候会退位？如果他退位，其前提可能是什么？习近平能在退位前解决接班人的问题吗？

政治设计之一：红旗不倒

笔者以为，要真正了解习近平今后是否退位和在接班人问题上的走向，必须对他的个人对政治的设想 （即政治野心）、他的权力稳定性和健康状况这三个要素作一个全面的考察。 当然，必须承认，最后一个要素在一般情况下，是任何人都无法得知的。 但至少我们可以从他的言论以及他领导的团队的工作效率，可以对前两个要素有一个把握。 而第二个要素也只能从他目前的政策和他的个人意志贯彻的程度通过从外面的观察来初步了解。比较有把握的还是他对政治的设想。

习近平的政治野心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要保留中共和中国的红色本质。他理解的这种红色跟毛泽东的理解有类似之处，但也有不少不同之处。毛泽东时代的无产阶级专政、保证百姓政治上的愚昧顺从、强调自己理解的共产主义理论就是真理，这些都是毛泽东时代红色的表现。 而到了习近平这一届，尽管他的红色理论远没有毛泽东那么多，因为他的思维和写作水平也确实不如毛泽东。但在组织层面保证"红旗不倒"，远比毛泽东做得细和全。他废除了赵紫阳开创的党政分离，同时强化了私人企业甚至是外企的党的领导地位，并通过数码化巧妙地掌控着每一个中国公民。 最有意思的是，跟毛泽东不同，习近平对已经垮台的苏联这样的事实，一直难以接受。因为苏联是他心目中红色实验的代表。习近平根本无法接受一个有改革勇气的戈尔巴乔夫。他的"竟无一人是男儿"之说，就是指责当初的苏联出了个戈尔巴乔夫，从而导致了苏联解体。他这句话实际上也从侧面反映了他希望今后的接班人将是哪一种人物。 而毛泽东则并没有把赫鲁晓夫以后的苏联看成红色的代表。

政治设计之二：解决台湾问题

习近平的政治野心还体现在他在任期间解决台湾问题的决心。 尽管毛泽东很早就说了"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 但依靠当时的中国军力确实也是力不从心。 而后几届的领导人显然由于经济建设，基本上放弃了跟台湾高度的敌对和仇视，尽管偶尔也要表现出官方对领土完整的姿态。但习近平跟前任不同，他已经把他拿回台湾看作是他的政治使命，更把目前的台湾当局看成是他的敌人。

这样我们就很难想象，他会自动退位，而让台湾问题再次留给下一届处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违背邓小平香港资本主义民主制度"50年不变"的诺言，就是对夺取台湾的准备。这一点，中共的一个传声筒高志凯在两个多月前的采访中透露的对台湾的计划，如对台湾的全面的爱国教育等等，已经反映了官方具体步骤，而这些步骤事实上在香港也已经实施了。

鉴于上述两个方面，只要没有明显的健康因素影响，习近平再干一两届的可能性极大。但同时，笔者也不赞同认为习近平取消了邓小平的两届任期期限以及隔代制定接班人，是为了终身一身任三职（国家主席，党的总书记，军委主席）。这一点在2020年党校的一个高官，以及不久前接受国际媒体采访的高志凯也明确否认了习近平会像毛泽东那样的做法，即终身一身任三职。

这里有两个日期非常值得注意。中共力求完成两个"百年"计划，即建党百年和建国百年。建党百年在习近平时代已经做到了，红旗依然保留了红色，而建国百年则还需要25年时间。 习近平自然是熬不到这个时间。但他在自己的"丰功伟绩"里，至少可以记载他顺利地让中国共产党度过了100周年。如果按照林毅夫的计算，中国再2030年的GDP超过美国，那等于又给习近平业绩里又增添了一份光彩。而他最终的台湾统一梦进一步做成的话，那习近平一生的使命可谓完成了。到那时，他确实已年迈，可以心满意足地退位了。

关键的两个任期

习近平自己毕竟也看到那个晚期的神志不清、老态龙钟的毛泽东，分明已是一个废人，却还装着当一个国家元首处理事务。笔者可以想象，习近平并不愿意重复扮演这种形象。 换言之，这一任期和下一任期，是习近平完成他所谓的历史使命的关键。这也暗示着，他一定会做出一切努力在2032年前解决台湾问题。当然，由于目前中国经济状态不佳。而如果他的拯救措施不见效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提前实现他"统一祖国"的计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遮掩他经济领导的无能。

而所谓习近平的接班人，在正常情况下，也就是将在下一任期结束后，开启另外一个时代。 但这点是肯定，习近平的接班人已经不会是那种隔代指定的方式产生的。 习肯定会指定自己喜欢的接班人。这里，暂时没有必要讨论，习更喜欢哪一个人。而是要问的是，习近平的接班人将是在他退位前几年就被指定的，还是像毛泽东在临终前临时抱佛脚式那种对华国锋的扶植？

要回答上面的问题，就得看习近平目前的政治地位，即权力稳定状况。笔者以为，习近平自他的第二任期开始，他已经用各种手段，维持了其政治地位的稳定。这也就表明，他能够在处理国事的同时，安排自己的接班人。 而不会像毛泽东扶植华国锋那样仓促。 但从他扶植上来的秦刚、李尚福的结果来看，这个过程不会很顺利。

上述的情况，都是基于正常环境下推理。而没考虑其他非正常的因素，如健康问题等。由于习近平确立的是那种毛泽东式的稳定，那么，一旦遇到非正常事件，所谓的接班人问题，其结果可能会比毛泽东扶植的华国锋还要差，因为习近平头上本人并没有毛泽东的那种圣环。

 

本文作者张俊华为德籍华人政治学者，在德国生活三十余年。他曾就读于德国法兰克福大学，并获得哲学博士学位。此后曾执教于柏林自由大学等高校。现为法国Ecole Universitaire de Management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