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习近平治国理政的系统性危机

最近中国发生的缺电和停电危机让世界大吃一惊，因为无论从技术还是从资源的角度，中国都有能力也有机会不让这个危机闹到如此丢人的程度，尤其是闹到令习近平本人在国庆时刻颜面尽失。世界因此而形成了这样一个判断，习近平的治理危机，其实比很多人所看到的要严重得多。这个新判断，自然会对全球经济，对美中对抗乃至更广泛的地缘政治格局的变化带来深远的影响。

人们很自然想到的问题，就是难道中国决策机构事前完全没有看到风暴即将到来吗？以中国政府巨大的收集和处理数据的能力，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问题就变成，是没人敢把坏消息告诉习近平，还是习近平完全无视业务部门的警告呢？我倾向于认为是前者，而不是后者。当然，即使是前者，也有不同可能，比如说，坏消息太多，包括政治方面的坏消息，可以想像的是，习近平要对孙力军、傅政华如何处置做最后决定，因此，经济部门的坏消息排不上队，或者，中央决策机构低估了危机发展的速度，认为还可以等一等。我相信，不管具体细节是甚么，都改变不了这样一个基本判断，那就是这次中国的缺电危机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爆发，说明习近平的治理危机不仅呈现出明显的系统性特征，而且正面临全面失控的巨大风险。

如何理解习近平治国理政系统性危机的内在逻辑？我的观察是，习近平与历史上中国的所谓「雄主」，也就是雄心勃勃的统治者有一个很大不同，那就是历史上的「雄主」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敢于「不拘一格」用人才，而习近平实现「中华文明的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雄心之大，前无古人，但习近平的用人之道，却与历史上的「雄主」大相径庭，基本上就是武大郎开店，把所有具领袖潜质的人，都视为对自己的威胁。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组合完全不可能，那为甚么习近平却似乎能畅行无阻？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深究的问题。

一个比较简单化的解释，就是习近平得益于中国改革开放成功形成的世界格局。一方面中国恢复了超级经济大国的历史地位，另一方面，现代的军事技术，让所有大国都不可能靠武力来颠覆中共政权，也不可能像历史上的北方游牧民族那样，靠武力来占中国的经济便宜。习近平精明之处，就在于他看到了这个格局给自己高度集权带来的巨大空间。

为习近平集权辩护的人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面对江、胡留下的糜烂局面，习近平唯有集权才能推动改革。但他们应该看到，习近平的精明，还在于他知道真去改革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因此，习近平的集权，始终坚持一个方针，那就是不用人才用奴才，不用能人用庸人。习近平上台已近十年，「习家军」已基本就位，不仅能接下所有关键的权力机构，包括大型国企，也敢拿下阿里巴巴这样的超级「民企」。不过，也就是在习近平对内集权，对外扩张的过程中，中国的内部危机也加速积累，外部环境急剧恶化。此次中国的缺电和停电危机，标志著中国系统性的治理危机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掩饰的程度。其最重大的含义，就是中国的内部危机，特别是债务和房市危机推动的经济危机，将在现代史上第一次成为一场世纪性经济危机的主要震源。

文章来源：RFA